结婚当天，司仪问，「你愿意跟眼前的男人共度余生吗？」

相爱了十年的程雪犹豫了，最终她捏着手机，摇头说 ，「我不愿意。」

她一边拉着我那割腕的弟弟往外跑，一边扯掉婚纱逃婚。

从头到尾，她不曾顾忌我的脸面，就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事后，她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结婚的事情你重新准备吧，那天事出突然，人命关天我不能不管何况那人还是你亲弟弟。」

可是我不想重新准备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天过后，我跟别人领证了。

1

林锦荣手腕滴着血走进我的婚礼殿堂时，我的未婚妻眼眶蓄满了泪。

原本应该戴在我手上的对戒，被她松开，掉落在地。

她身体紧绷，紧张的看着我那同父异母的继弟。

宾客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同情的看着我。

「天呐，我一直听说林家这两个兄弟不合。」

「现在看来是真的哥哥的婚礼上弟弟竟然满手是血的出现，这不吉利呀。」

「可不就是吗？我看他存心就是想毁了他哥的婚礼。」

「太可恶了，不过你们瞧，这新娘子怎么还哭了？」

「你可别说，谁家新娘子仪式开始了，手机还带在身上。」

「而且刚刚自从他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就很不好，这会眼神全沾在小叔子身上，要说没点事，我可不信。」

宾客中几个大姨议论纷纷的声音足以传入我耳中。

司仪没见过这阵仗，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司仪正色过后，拿着话筒很郑重的问。

「这位女士，请问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先生跟他共度一生吗？」

程雪眼泪掉的更凶了，她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我。

只是紧张的看着林锦荣，眼看着他又拿起刀子，准备再划自己一刀，程雪急忙开口。

「我不愿意。」

声音带着沙哑和哭腔传入我的鼓膜时，我感觉就好像一一双大手狠狠地捏紧了我的心脏，用力收缩。

疼的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看着程雪，心沉到骨子里。

山谷空旷，吹来的风格外冷，就好像吹散了我的十年的情分一般。

我眼睁睁看着她提起裙摆，紧张的奔向林锦荣。

「程雪……」

我喊了喊她的名字，可能心底还有不甘吧，我在期盼着她回头。

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而她头也没回。

她大步走过去，紧张的捂住林锦荣正在流血的手腕，哭的满脸泪痕。

「笨蛋，你这个笨蛋，这得多疼啊。」

她声音带着赌气和哽咽。

2

林锦荣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声音眷恋又痛楚道。

「可是小雪，没有你更痛啊，生不如死那种。」

「小雪，你要做我的嫂子吗？」

「你也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如果是这样，我死了才好呢。」

林锦荣眼眶红的不像话，他开始哽咽，哭泣。

一个男人，哭的像狗一样欠揍。

原本还在喧闹的婚礼现场，在程雪那句我不愿意后安静的有些诡异。

以至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人像一对深情的苦命鸳鸯一样演戏。

我再也按耐不住，走过去狠狠地一拳砸在林锦荣身上。

「那你他妈就去死啊。」

「啊，林锦阳你混蛋，他是你弟弟。」

程雪尖叫着推了我一把，紧张的蹲下身扶起林锦荣。

她心疼的去擦林锦荣嘴角的血，嘴里还斥责着我。

「你还有没有心啊，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这么狠。」

我被她的话气笑了。

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自己爱了十年的女人，一字一句道。

「程雪，你要是再帮他说一句话，那你就跟他一起滚。」

记忆中我头一次对程雪如此大发雷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僵站在我们中间，久久没了反应。

林锦荣捂着出血的嘴角，苦涩一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程雪。

「小雪，没关系的，我只是来看一眼你穿婚纱的样子。」

「很好看，我会把你记在心里的。」

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程雪拉住胳膊。

「我陪着你。」

3

我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攥紧手上的头纱，嘴角涌上自嘲。

周围宾客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我，结婚当天，我成了笑话。

心尖被密密麻麻的疼痛腐蚀的，耳边的婚礼交响曲成了催化痛苦的魔咒。

本是幸福的调子却让我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的稀巴烂。

脑海里全是林锦荣一步三回头时，眼底的嘲笑和得意。

他又赢了。

本是私生子，却先是抢走父亲的看重，现在又抢走我的未婚妻，我满盘皆输。

「唉，真可怜，结婚当天被自己的弟弟抢婚了。」

「走吧，走吧，大伙儿都别看了，今天这婚估计是结不成了。」

台下的宾客纷纷离去。

我捂着胸口，痛不欲生。

我砸了婚礼现场，这个被我布置了半个月的现场，毁于一旦。

鲜花被踩的稀巴烂，就连那昂贵的钻戒，都被我踩进了泥土里。

程雪喜欢山谷婚礼，为了这婚礼现场，我专门请了朋友设计。

一切都是我亲手布置的，现在却像个笑话一样狠狠地打我巴掌。

我烦躁的嘶吼，拼命砸着这些精心布置的现场，发泄心中怒气。

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曾经那个眉眼弯弯毫不犹豫会奔向我，选择我承诺要跟我牵手走一辈子的女人。

终究还是选择了别人。

她给了我一句，我不愿意。

又给了我最厌恶的人一句，我陪你啊。

我浑浑噩噩的躺在山谷草地上喝酒，喝到酒过三巡。

迷迷糊糊中周围突然响起轻柔的钢琴曲，我看见远处有人穿着婚纱而来。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恍惚。

女生一直笑着，和记忆中的少女一样好看。

她优雅高贵，从地上捡起了被我生气踩到草地里的钻戒走向我。

「我愿意，林锦阳，我愿意陪你共度余生。」

「我们去领证吧。」

我再也忍不住，眼眶通红，哪怕紧抿着唇，也没办法发泄心底喧嚣的痛苦。

这一刻，她蹲下身，抱住了狼狈不堪的我。

那双漂亮的眸子带着心疼，吻掉了我的眼泪。

她像一束光，照进我的深渊。

4

接到我爸的电话时，他喊我回家，说有话要说。

我大概想的得，整理好情绪，回了那个最不愿意回的家。

站在门口，我看见程雪也在。

我这个婚礼上落跑的新娘，正一脸娇羞笑意，被我那好弟弟在怀中。

继母正在替他们削水果。

我爸一个一个打电话道歉。

「非常抱歉，今天的婚礼取消了，招待不周，改日我让那混小子亲自登门拜访。」

这个家瞧着其乐融融，我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们最对不起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婚礼仪式开始时，我这好弟弟打电话叫走了爸妈。

我希冀的看向我爸妈，希望他们能等到仪式结束 。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但是我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很不满道。

「你这孩子，这么大人了，不知道懂事一点吗？」

「你弟弟他本来就比较偏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我爸也是，一脸赞同，严厉道。

「就只是个结婚仪式而已，有没有都一样？」

「我跟你妈先去看你弟弟，等仪式结束后你赶紧过来，你弟情绪不好，你当哥哥的，让着点他。」

他们在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丢下我离开，还叫我让着点弟弟。

我不想发飙，惹的众人难堪。

我忍了。

可他林锦荣得寸进尺，明明叫走了爸妈，他还一个劲的给程雪打电话。

甚至来抢婚，却没有人说他一句不是。

多可笑啊，心底涌上无穷无尽的痛楚和悲切，我突然释怀了。

罢了，就这样吧。

这些人，不要也罢。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自己打电话给亲朋好友道歉。」

「多大的人了还得让我擦屁股。」

我爸有些不耐的瞪了我一眼，将来访宾客名单，电话号码扔给了我。

我妈也站起身指责我。

「你今天干嘛朝弟弟动手，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情况，你怎么就不让着他点呢？」

「你瞧你，下手多狠啊，嘴角都打出血了。」

程雪没有动，甚至没有看我。

只是林锦荣一脸炫耀的盯着我，还像个傻子一样，把玩着程雪的头发。

看着这一大家子，我心沉到了骨子里。

这一刻我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我跟程雪没有顺利结婚的阻碍并不是林锦荣。

早就该分开了。

可我偏偏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现在也好，彻底结束吧。

跟程雪，跟林家。

「林锦阳，你有没有礼貌啊，叔叔阿姨跟你说话呢？」

程雪瞪了我一眼，有些不满。

我那好弟弟急忙拉了拉她，小声嘀咕。

「好了，小雪别说哥哥了，他心情不好。」

我忍不住翻白眼，男人中的绿茶，真欠揍。

「哥哥，你别生气了，我只是一直发病，没控制住。」

我上前几步，拿起水杯就朝他的脸泼了过去。

「呵呵，你也知道自己发病控制不住啊，那你咱不去精神病院呢？」

他们三个人都动了，着急的护过去，检查林锦荣有没有事。

「滚，你给我滚。」

我爸愤怒的朝我咆哮，我妈一脸失望的盯着我。

程雪更是满脸怒气指着我破口大骂。

「林锦阳，凡事有个度，不要太过分。」

「我们之间的事情凭什么牵扯到阿荣身上。」

我气笑了，在他们三个人看不到的背后，林锦荣朝我露出戏谑又怜悯的目光。

我指着他一字一句道。

「今后，你最好不要让我碰到，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既然这个家这么稀罕林锦荣，那我退出，今往后我滚出去就不会再踏入一步。」

「程雪，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我无视身后几人错愕的目光，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小阳，你……」

我妈难以置信的喊住我，却被我爸打断。

「别管他，让他滚，他也就嘴上逞能，没过几天就自己滚回来了。」

我苦笑，心底最后一丝火苗被他无情的话语熄灭。

我加快了步伐，一步步离开这个生活了20多年的家。

又或者说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