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遭遇了一场车祸。

人躺在马路中央的血泊里，肚子里两个月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老公在这个时刻却去接刚离婚的前女友和她女儿。

我意识散尽前，给他打了最后一通电话求救，被他立马挂断了。

【别打电话，孟姝女儿在车上睡着了。】

住院三天，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找我。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先安顿好她们再说。」

我什么都没说，只给他留下了一张离婚协议书。

1

我被酒驾的车撞飞的那一瞬间，想起来的是段煜的脸。

他临走前，安抚我回家就给肚子里的孩子取名。

他去机场接他刚刚离了婚的前女友和她女儿。

家里做了他最爱吃的菜，还按他说的少放了辣椒。

「孟姝她两吃不了辣，你先忍几天哈。」

可是，我一直是无辣不欢的，他明明知道。

他甚至还提前两天买了一只小金毛，他说她们母子两都很喜欢宠物。

高压锅炸了，碎片崩到我脸上，划了好几个口子。

之前我都不敢碰高压锅，每次都是段煜处理。

这次他说实在没时间了，让我自己炖猪蹄，他忙着去接人。

没想到第一次就出现了这种意外，我捂着耳鸣的耳朵，转头看见小狗跑了出去。

在街对面看见小狗的身影时，刚松了一口气，迎面就冲过来一辆车。

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全身剧痛，特别是腹部。

孩子，孩子没了。

我艰难地从血泊里拾起手机，给段煜打电话。

铃声响了两下，立马就被挂断了。

【别打电话，孟姝女儿在车上睡着了。】

【前面好像出了车祸，我们绕路晚点回来，你做好饭没有？】

看到这一段话，内心的悲愤涌上来，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是三天后。

路人拨通了闺蜜的号码，此刻她正在病床前守着我。

「孩子呢？」

我看她微红的眼，不用问也知道孩子没了。

「这三天，我老公没来看过我吗?」

闺蜜摇了摇头，想将我床头的手机拿走，却被我先一步抢了下来。

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最后的对话，停留在他那句做好饭没有。

以往，我生气跑去闺蜜家，他第二天都会给我发消息，接我回家的……

我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忙声过后，对面的人终于接了。

「怎么了？这两天玩够了吗？消气了就回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伴随着小孩子和女人的调笑声，连带着他也有了几分笑意。

「我们回家看到高压锅炸了，小狗也不在了，你别发脾气了。」

「我……们？」

我颤抖着声音问他，觉得有些可笑，三天了没打过电话，甚至高压锅炸了也不担心我也没有事情。

「怎么了？要不你在你闺蜜那里多住两天吧，她们带了两只猫，家里太挤了，对你孩子也不好。」

你孩子？难道不是我们的孩子吗？

「我在医院，还有，孩子也没了，你来看一下吧。」

我忍住哽咽，希望在这个时候他能来看我一下。

「什么？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女人的惊呼，还有孩子的哭声。

段煜立马把电话挂了，应该，也是挺担心我的吧.

我以为，他来的时候会很担心，没想到，却是慢悠悠载着孟姝母子两来的。

「孩子晕车，所以我开慢了些。」

段煜带了我的外套进来，随后进来的，还有他的前女友。

「你还好吧？」

他一如既往地温和而平淡，手刚想探过来孟姝就在门口叫他了。

「阿煜，你陪我去看一下孩子手臂上的烫伤吧，我自己一个人不习惯。」

门边传来孟姝怯怯的声音，段煜立马站起来。

「孩子刚才受伤了，我待会儿就来看你。」

他立马转身离去，我叫住他。

「段煜！我受伤了!」

「孩子也没了，你知道嘛！」

心里很痛，生气的是他对待这一切平静的态度。

「我知道，之融，孩子还会有的，你先养好伤。」

他回头在我额头上安抚似的吻了一下，在门口离开时，我看见他把那个小孩抱了起来。

闺蜜说他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替他解释。

「他性子就是这样的，习惯了，但是晚上他一定回过来的。」

我自以为足够了解他，但直到十二点，我也没有看到我老公的身影。

在我打他的第十一个电话时，被孟姝接通了。

「是之融吧，阿煜刚刚陪孩子睡着了，等明早我叫他来看你吧。」

孟姝的话，说的我好像才是外人。

可我们明明是结婚一年的夫妻。

2

段煜在和我恋爱半年后，和我坦白他有个谈了三年的前女友。

那时我在他怀里，亲眼看他点开了QQ相册。

那是他从16到19岁整整三年的时光，我看到他们青涩的合照，看他爱惜地吻着孟姝的额头。

孟姝去过他家，两人也同居了一年多，早已把彼此当成了亲人。

但是，段煜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家中只有奶奶，也没有什么家产。

孟姝的父母看不上他，不让他们在一起。

我问他「那她呢，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听父母的。」

他们分开半年后，孟姝就和她初恋结婚了，婚后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女儿。

段煜联系了孟姝的闺蜜，给她转了礼钱。

两年后段煜就遇见了我。

他那时就和我说急着结婚，时候到了，而且也的确想和我在一起。

如今，在自己的前任和妻子面前，他选择的前任。

第二天，段煜还是没来，我让闺蜜帮我办了出院。

我独自回的家，在门口，我就听见了小孩的哭声。

开门进去时，段煜正抱着孩子安慰，而孟姝，坐在他两旁边，怀里抱着我最喜欢的抱枕。

段煜没看见我，直到地上的两只猫冲我哈气，他才惊觉有人进门了。

「之融，你回来啦。」

他放下孩子，来抱我。

我皱眉避让，他疑惑地看向我，因为，以往我都会主动求抱。

「你身上有味， 我闻着头晕。」

我才出院，闻到太浓重的香味有些不适。

「不好意思啊之融，是我带来的香薰，可能沾染到阿煜身上了。」

孟姝歉意地看着我，抱着孩子就要回房。

「小姝，你带孩子在客厅玩吧，我送她进去休息。」

段煜拉着我的手，将我带进房间。

「小姝?老公，你在我面前都是喊她孟姝的，怎么在她面前就喊她小姝了？」

我冷笑问他，看他有些一时无措。

「我，我只是喊习惯了，人家都有孩子了，你不要多想好吗？」

我点点头，往床上倒去，却在被子上闻见了陌生的气味。

「这不是我买的洗衣液，怎么，又是那个小姝买的吗？」

段煜解释「因为她说这个味道比较好闻，就帮我们把家里的被子沙发套什么的都洗了一遍。」

「我和你说过的，她很喜欢干净。」

段煜的话听着很刺耳，我忍不住讽刺。

「那我就不爱干净了？这些东西我洗了还没有几天，她就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

段煜听了瞬间不开心了，也没有了平时对我的好脾气。

「你才回来，身体不舒服我能理解，先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出了门，我听见客厅里孟姝关切的询问他。

「没什么，她就这样，你不用多想。」

我听见他回答孟姝的语气都是带着讨好和安抚的。

明明他说过，只是暂时接济她两，从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可是段煜啊，你的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你。

我偶然在一个月前看到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那时段煜在浴室洗澡，他们领导打电话来问他工作进度，他在里头让我帮忙接一下。

挂断电话后，有条陌生的信息弹了出来。

【阿煜，我今天又和他吵架了， 真的很怀念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我看着眉眼一跳，再看微信名。

大写的M，是孟姝。

我顺着消息往上翻，他们聊天不多，但是节假日都有相互问好，然后问对方近况。

翻到去年情人节，孟姝问他，还爱她吗？

我不知道段煜发了什么，被他撤回了。

答案，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也是孟姝最期待的吧。

是还爱，他还爱着孟姝。

哪怕对方已婚，有了女儿。

哪怕他自己也有了结婚一年的妻子。

3

我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天已黑透了。

听见厨房有切菜声，我出去看了一眼。

孟姝穿着我和段煜一起买的粉色围裙在切菜，而我的老公，在炒菜。

小孩在他们后面叫唤着要吃的，段煜回头喂了一片炒好的肉，两人都笑了。

「现在的感觉，就像……」

段煜欲言又止，孟姝歪着头含笑问「就像什么？」

「就像你们以前一起同居的时光！」

我在后头替他们回答，两人都吓了一跳，小孩过来怒气冲冲地推我出去。

「小玉!」

孟姝过来拉住小孩，在背对段煜的地方，她嘴角有嘲讽的笑。

「好巧啊，你小孩的名字，和我老公同音呢。」

我笑着调侃道，孟姝却露出不自然的笑。

除了尴尬，还有些，嫌弃？

「之融，你别乱说！」

「里头烟味大，你先出去吧.」

他将我推出了厨房，脸上有些不耐烦。

饭后，我在沙发上休息，小孩过来抢走了我的抱枕。

「我妈妈的！」

她冲过来的时候还推了我小腹一把，我本来肚子就不舒服，现在更是隐隐作痛。

我笑笑，当着她的面，用力扯走了抱枕。

小孩瘪瘪嘴，用手指了指门口。

「我的家，你滚出去！」

这小孩，当真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于是我蹲下去，耐心和她说「这里是我家，那个是我老公。」

「你知道为什么你和你妈妈会来和我们一起住吗？」

「为什么？」小孩疑惑。

我拍拍手中的抱枕「因为呀，你爸爸，不要你们了，你和你妈妈，只能来这里和我们住，穿我穿过的围裙，抱我抱过的抱枕，你啊，是没人要的孩子！」

小孩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尖锐地哭起来。

段煜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个现状，皱眉问我怎么回事。

小孩哭着说了原委，他还没来得及凶我，孟姝就从浴室洗好澡出来了。

「怎么啦宝宝，为什么哭啦?」

她穿着睡衣，湿发垂下来，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我看到段煜的神情立马就不自然了。

呵。

孟姝温柔地听小孩的哭诉，然后眼里便有了泪光。

「之融，我知道我们娘俩打扰到你们了，我们这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就要走，段煜有些急了，转头责备我。

「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你天天这么疑神疑鬼，还欺负这么一个小孩，之融，能不能别任性了？！」

这是他自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对我这么凶。

我气的手发抖，还是扯扯嘴角，摸着小腹。

「你知道这小孩刚刚干了什么吗？」

「她来推我的小腹，我这里才没了宝宝，她推的很痛！」

我看着他怔住的表情，继续控诉。

「连医生都说我要静养，不要动气，你现在却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小孩凶我，今晚做的饭甚至没有适合我养伤的！」

「段煜，你自己说，你这事做的对不。」

「你两周前，明明说，她过来住的这几天，绝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在他主动和我谈起孟姝的事前，我都没有告诉他我看过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我认为，应该信任他，至少，要等他自己坦白。

只是没想到，等来的，是她们要过来住的消息。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前女友，和老公离婚了，她娘家现在有困难，现在实在没地方去，你看能不能让她们两个过来住一阵子。」

「我和你发誓，我们很少联系，只不过好歹认识一场，我想帮她而已。」

他说的好像他两干干净净，殊不知我已经看到了他们情人节的聊天记录。

「我以为……」

我以为，他会和我坦白，没想到，是欺骗和对我的侮辱。

「他们过来后，我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当初他说的信誓旦旦，原来，不让受委屈的，是他的初恋。

4

我和段煜吵架了，这是他第一次不让着我。

以往都是他来哄我，说绝不让我生隔夜气。

现在却是半步也不肯进房间了，拿了毯子就在外面的沙发上睡了。

我没有睡着，总是在回想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

凌晨两点时，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透过门缝，我看见孟姝拿了一条毯子盖在熟睡的段煜身上。

他一般都睡的很浅，只要有细微的声音就会惊醒。

如今连我在房间都能听见的脚步声，他却能在客厅睡的那么熟。

装的吧。

果然，孟姝在靠近他的那一刻，段煜猛然惊醒，下意识抓住了她盖被子的手腕。

两人借着月色对视，气氛一时很是暧昧。

「你们在干嘛？」

我冷声开口，段煜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看阿煜的被子有些薄，就给他加了一床。」

孟姝来这么毫无边界感的一出，段煜却心疼地开口。

「小姝，你拿回去吧，我不冷，别冻着你和孩子。」

我看着浓情蜜意的一幕，问道「客厅冷你就不会来房间睡吗？非要别的女人来给你盖被子？」

我知道客厅温度低，但是我要是给他加被子，他就不可能来房间睡，我们也没有机会和好。

只是没想到被孟姝钻了空子。

段煜皱眉「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人家是客人，她是想来商量明天去溪边野炊的事宜。」

「我怎么不知道明天有这个安排，怎么意思没有要带上我的打算吗？」

段煜看着很无奈的样子，好似我在找他麻烦。

「你才小产，就好好在家里养身体，改天再带你去。」

「敢情你们才是一家三口是吧，很遗憾，明天是去见奶奶的日子，你们去不了了。」

段煜听了前一句想发火，听到后面突然顿住了。

我们每个月都会去乡下看他奶奶，从我们恋爱以来一直如此。

奶奶八十多岁了，是个很温和的老人。

她也是从少女时代过来的，所以每次我和老公有矛盾，都是她在中间调节。

我自小便只有爷爷，奶奶早逝，而段煜的奶奶，在她年轻时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小女儿。

所以对我们彼此而言，都是双方的慰藉。

如果我对段煜没有了爱，那唯一能牵绊住我的，就是他奶奶。

第二天我们买了些东西驱车去乡下，没想到孟姝也跟来了。

我从家里收拾东西出来时，她已经坐在了副驾。

段煜解释说因为孟姝一直会晕车，最近身子也不舒服，就让她坐前面吧。

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塞进了后座。

这辆车，当时是用我的钱买的。

因为他的钱都拿去投生意了，半年前地下室水管爆了，全部的车都泡坏了，我用自己的积蓄给他买了一台。

那时他说「副驾驶只能是老婆一个人的。」

此刻他正在驾驶位贴心地嘱咐孟姝系好安全带。

而她，很自然地在中控屏点了首段煜最喜欢的歌。

「小玉，在后排要坐好哦。」

她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就差那句爸爸要出发了。

也罢，我这两天的忍耐也不少，只要好好和奶奶告个别，就打算和段煜好聚好散了。

远远地，我就看见奶奶提了个小板凳在门前坐着。

小老太在张望，怀里抱着一袋新鲜的草莓。

我看见就红了眼眶，她知道我爱吃草莓，每次我们回来她都会在镇上买了草莓回来等着。

我下车，给了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

很温暖，有太阳的味道。

奶奶摸摸我的头「小煜有没有让你受委屈呀，小宝？」

以往她都会这样问我，我想了一下段煜的作为，还是摇了摇头，闷闷道「没有。」

「奶奶~」

段煜提了东西进屋，孟姝抱着小孩走过来，亲切地和奶奶打招呼。

奶奶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你是？小孟？」

她笑着点头「是我，带着我女儿来看看您呀！」

奶奶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不会对别人说重话，看了看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礼貌地回答了她。

「很多年不见你了，当初还得多谢谢你离开小煜，我才有了这么好的孙媳妇呀！」

我瞅着孟姝的神色立马就变了，心里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