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下病危那天，女友正在和我冷战。

我第一次恳求她陪我去医院，见我妈最后一面。

她随口答应，却因为要照顾感冒的白月光父子，将这事抛之脑后。

事后她一脸理所应当道：“反正我去了也没用，你妈又聋又哑，我说什么她也听不懂。”

直到我妈葬礼结束后，她和白月光父子拍全家福的视频上了热搜。

看着如此恩爱的一家三口，我评论道：

“祝幸福，但请先分手。”

发完不到一分钟，女友便打电话怒骂：

“陆正齐，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难道就因为你妈死了，还不允许别人笑的开心了吗？”

这一次，我默默地挂了电话。

祝幸福是真的，但他们能不能笑到最后不归我管。

1

处理完我妈的后事回家时，我看见了家里住进去了一家三口。

沈薇但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而他的白月光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至于全家福里那个喊着沈薇漂亮妈妈的孩子正坐在客厅里撕扯着我以前给孩子准备的尿不湿。

各种小宝宝的玩具，砸的到处都是。

“漂亮妈妈，你不是说为了要给我唯一的母爱，所以把你肚子里那个坏宝宝打掉了吗？”

“为什么你们家里还会有这么多小孩子的东西？”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些，我要把它们通通扔掉，我要漂亮妈妈只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沈薇从厨房端着菜出来，温柔的哄着：

“嗯，乐乐最乖了，想扔就扔，妈妈不会怪你的。”

“妈妈以后不会再也别的孩子，妈妈只爱你一个。”

沙发上的林宇满意的笑出声，说道：“薇薇，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最心疼我和乐乐了。”

看着这无比讽刺的一幕，我的一颗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我攥紧手框，重重的关上门。

巨大的声音让沈薇皱眉，满是不耐的瞪着我，张口就是指责。

“陆正齐，你是不是有病？回来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一进来就发疯，真是的，当初我怎么就看上你这种没有教养的男人了呢？”

“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给乐乐剥虾吗？厨房还有几个菜没有炒，你赶紧去找一下。”

她一边剥着手上的虾，一边理所应当的催促我。

多可笑啊！

这里是我家，我回来还得提前说一声！

更讽刺的是，在今天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沈薇还会做饭。

在一起四年，她连厨房都没进过，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是我一手包揽。

沈薇最是宝贵自己那双弹钢琴的手，以往别说替我剥个虾，做顿饭了，就连倒个水都是不可能的。

这四年她一直对我不冷不淡的，我原以为她性格如此，还总觉得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就一定能打动她的真心。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这段曾经在我眼里无比真挚的感情，在此刻变得廉价又恶心。

我站在原地没动，沈薇愈发厌恶的瞪着我，满眼的嫌弃。

“陆正齐，家里有客人，你看不到吗？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吗？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赶紧去做饭，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要当着小孩子的面吵。”

看着她皱眉催促，我随口道：

“有点累，我休息了，你自己做吧。”

我没再看在场的每一个人，默默地往书房走去。

本来想去卧室的，不过我知道，从她把这对父子带回家开始，卧室就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挺没劲的，不想和她大吵大闹了，没意思，随她去了。

沈薇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刚要发火，却又看着远处的小孩子，硬生生憋住了。

只能自己重新进了厨房。

2

我在书房收拾东西时，外面传来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吃饭聊天。

不用亲眼看见，我都能想象到他们相处有多和谐了。

可这种和谐偏偏就是建立在伤害我的基础上。

四天前我妈病危，临终前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到我跟沈薇好好的，有个宝宝，幸福过一辈子。

原本沈薇是怀孕了的，我们也在筹备婚礼。

可是婚礼前夕的一个大雨夜，她的白月光林辰离异回国抱着孩子站在我家楼下。

沈薇提出先收留他们父子，我不同意。

她大发雷霆跟我吵的不可开交，最终摔门离去。

冷战了好几天，她在白月光夫子的陪伴，去医院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我一直在悲痛欲绝中，翻来覆去的折磨自己，四年的倾其所有，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那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啊。

但我不敢告诉我妈，我怕她病情加重。

直到我妈病危，想见沈薇，我才主动打电话哀求她陪我一起去见我妈最后一面。

她原本是答应了的，可是那一晚我在医院守到我妈含泪而终，也没等来她。

那一夜，她的白月光阴阳怪气的给我发信息说：

“不好意思啊陆先生，都是因为我和犬子有点小感冒，所以薇薇一时心急将答应您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希望你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那一夜，我难受的生不如死，一颗心伤的千疮百孔。

第二天带母亲去火葬场的路上，我发信息告诉她，我妈不在了。

我希望她能来参加葬礼，送我妈最后一程。

但是她非但没有要参加的意思，还理所应当的倒打一耙，指责我就知道为难她。

她说，“陆正齐，你妈又聋又哑，我去了说什么听听不见，也没什么说给我听，去不去有什么区别？”

“你能不能别为了她，一天到晚为难我，她是你妈，不是我妈！”

我崩溃不已，强撑着办完妈妈的身后事。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个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身边承诺要与我一起看世界的沈薇，怎么就和记忆中，判若两人了呢？

葬礼结束那天，我这个相恋四年的男人，在沈薇白月光的朋友圈里知道了。

原来她不来参加我妈的葬礼，是因为一连三天她都在陪他们父子拍全家福。

那一瞬间，我彻底死心了。

评论祝他们幸福时，她又打电话对我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我不想和她吵，忙完所有的事情回来收拾东西。

却亲眼目睹，她还是将这对父子带回了家。

不过无所谓了，她想做什么，都随便她吧。

我不在乎了，也不想在乎了。

3

我找到证件离开时，沈薇正和林辰一起给那个孩子讲故事。

对于我的离去，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我花了好几天时间，处理完了我妈销户的事，以及工作上的交接。

一连好几天沈薇别说打电话了，连个信息都没有。

等我忙完一切，回家收拾自己的东西时，发现家里原本属于我和她的合照已经换成了他们的亲子照。

我只是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进了书房。

出乎意料的是沈薇主动来了书房。

很难得的是，她竟然端着一杯咖啡。

我没有看她，她皱着眉主动将咖啡放在桌子上，声音也软了几分。

“你在忙工作吗？”

我轻嗯了一声，随口敷衍。

“那你忙完早点休息，别太累。”

破天荒的关心让我心里又酸又涩，很不是滋味。

我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而沈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近我，又一次出乎我意料的抱了抱我。

她有些僵硬的拍着我的后背，仿佛在表达自己对我的安慰。

“陆正齐，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点。”

“墙上的那些照片是为了让乐乐开心一点，你别误会。”

属于她身上的香甜气息传入鼻翼，一颗心五味杂陈，有难过，有痛苦，有恨意，也有愤怒，唯独没有欣喜。

这个拥抱来的太晚了，晚到我对她已经心如死灰。

如今这个拥抱，只会让我恶心，膈应罢了。

她的解释也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着痕迹的拉开与她的距离，随口道：“你开心就好，我没有生气。”

她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习惯，疑惑不满的瞪着我，却忍着没发作。

“陆正齐，你妈不在了，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

“但是你妈的死也不是我造成的，我希望你不要迁怒在我身上，我也很累，不想跟你吵。”

“乐乐得了白血病，大学时林辰帮过我，如今他们父子落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我希望你能体谅我。”

她又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我却觉得愈发讽刺，本来不想再跟她多余的废话了，但此刻我还是没忍住，质问了一句。

“沈薇，你初恋的孩子得白血病，你就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吗？”

“他得白血病，也不是我造成的啊！为什么要让无辜的孩子来牺牲呢？”

我痛苦又无力的发泄。

沈薇眉头皱的更深了，她的耐心仿佛已经耗尽，冷了脸呵斥我。

“够了，陆正齐你别这么咄咄逼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孩子是我怀在我的肚子里，我自己能做主，没必要跟你商量。”

“还有乐乐想要一个家，最近都要住家里，你要是不能收敛自己的脾气，就搬出去住吧。”

“以后你自己睡客卧吧！”

她撂下这句话，冷漠离去。

对于那个无辜的孩子，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就仿佛我和那个孩子，她想要就要，想丢随时都能丢一样。

我枯坐了一晚上，虽然早就想通了，可心底的自嘲却还是密密麻麻的攻击我。

我难过，绝望，痛苦，只不过不是因为沈薇，而是为自己感到不值罢了。

4

天亮时，我拨通了领导的电话。

“江总，上次你提议去法国参加管理培训的事情，我想好了，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