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夕，老婆酒驾伤人。

她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一时心软，我决定替她认罪。

坐牢七年。

出狱那天，我却看见她身边跟着一对双胞胎。

我气急攻心，眼前一黑。

意识模糊之前，我听到老婆与一个男人的交谈。

“小丽，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们可还指望他养我们的孩子呢。”

“放心吧！江墨都能替我坐牢，他离不开我的！”

谈话间，男人笑道：

“你说江墨要是知道当初他是替我坐牢，会是什么表情？”

“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婆撒娇的声音和男人的笑声在我耳边交织。

我咬紧牙关。

他们不知道，这些年，我在监狱里混成了老大。

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五湖四海的兄弟们。

1

再次醒来，身上插满了管子。

妻子梁丽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嗑瓜子。

见我醒了，连忙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

“江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把医生叫来？”

梁丽丽轻柔地帮我披上外套。

而一小时前，这双手还在其他男人身上游走。

我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千言万语汇集在心头，此刻只化为一句：

“梁丽丽，我们离婚吧。”

第一个蹦起来的是我爸，一脚踹翻了凳子：

“江墨！你也好意思开口，还算是爷们吗？”

“你犯事坐牢，人家丽丽苦等你七年，和守寡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提离婚，对得起丽丽吗？”

我妈也大骂我不知好歹：

“人家丽丽不但对你不离不弃，还生了两个儿子给你，你应该感谢人家啊！”

我气得浑身颤抖：

“把出轨说得这么好听，真有你们的！”

梁丽丽眼珠子转了转，连忙扶我坐下，眼里蓄满了泪：

“江墨，你坐牢七年，我要是再不生孩子，可就错过最佳生育期了。”

“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健康！”

“再说了，爸妈年纪也大了，晚生一年，爸妈就要少抱一年孙子。”

“你只想着自己，难道就不能想想父母和孩子吗？”

爸妈听了梁丽丽这番话，很是受用：

“你看人家丽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比你这个亲儿子更孝顺我们！”

我的爱人，给我戴绿帽子。

我的亲人，也选择伤害我。

明明七年前，不是这样的。

我家经济条件不好，爸妈都是最最普通的工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本想上完初中就辍学打工，却遇到了梁丽丽。

她拿出攒了四五年的压岁钱，供我读书。

要不是她的帮助，我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小山村。

梁丽丽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恩人。

我自知配不上她，大学毕业后拼了命赚钱。

为了一个机会，常常喝酒喝到胃出血。

碰上甲方无理取闹，我也忍气吞声。

甚至被逼着当众学狗叫，我也毫不犹豫。

只要能赚钱，我的尊严不算什么。

拼命奋斗了五年，我终于攒够66万，攒够了把梁丽丽娶回家的彩礼。

爸妈高兴坏了，夸我是全村最争气的男人。

可就在大婚前夕，梁丽丽突然哭着给我打电话：

“老公，我好像不小心撞了人……完了，我一定会被抓去坐牢，我的人生完蛋了！”

“我从小就是乖乖女，怎么能留下坐牢的案底？我……我还不如去死！”

听着梁丽丽的哭腔，我心如刀绞。

“江墨，我对不起你。我只是想到明天要和你结婚，所以太激动了，喝了点酒。”

“我也没想到，会出车祸撞到别人。”

“你跟我离婚吧，天下好女人多的是，别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一个大男人受点苦无所谓，可我不能让我的女人受罪。

于是，我瞒着所有人，替梁丽丽顶了罪。

梁丽丽感动得涕泗横流，哭着说她一定会帮我照顾好父母。

还说她一定会等我回来。

可现在呢？

我的真心，全都喂了狗。

其实，梁丽丽对我有恩在先，我替她坐七年牢也无所谓，大不了扯平了。

可我清清楚楚地听那个小三说，我是给他顶的罪。

给小三顶罪，是个人都受不了。

我强忍着狠狠扇梁丽丽一巴掌的冲动，死死咬住嘴唇。

梁丽丽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是想通了，声调中带了些喜悦：

“江墨，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生气。”

“这俩孩子是宋华的，改天咱们一家四口聚一聚，乐呵乐呵！”

我妈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白捡两个儿子，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以后好好给儿子们赚彩礼钱，可别再闹小性子啦！”

2

所有人都站在我的伤口上跳舞。

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转头向门外走去。

梁丽丽要来追我，却被我妈一把拉住：

“别管他！一个坐过牢的犯人，还敢挑三拣四，等他吃不上饭，肯定还要跪着回来求咱们呢！”

只因梁丽丽给爸妈生了两个孙子，爸妈就乐呵呵地把我这个儿子踢出门外。

什么母子情分，如今开来也只是笑话！

脑子里正想东想西，我突然被尖锐的鸣笛声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竟然是我最得力的小弟——小风。

他曾经是学法律的高材生，风光无限。

所以因过失伤人入狱后，一时间想不开就要跳楼。

还是我劝了三个小时，才把他劝住的。

自此之后，小风就认我当了大哥。

他隔着半条街，扯着嗓子就喊：

“江哥！你好不讲义气啊！说好了一起回家，你自己一个人偷摸跑回来。”

“是不是急着回来跟嫂子亲热啊？嫂子呢？”

见我面色铁青，小风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话不说，掏钱就带我去喝酒。

借着酒劲儿，我一五一十跟小风说了个清楚。

小风听完后，气得两眼通红：

“江哥，这女的就是渣女！赶紧跟她离婚，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我握着酒杯，摇了摇头。

现在冷静下来，我也想明白了，现在还不能离婚。

小风急了：

“大哥，你叱诧风云这么多年，不能是个恋爱脑吧？”

“当年给嫂子顶罪就算了，现在被扣上绿帽子，你还不肯放手？”

啪的一声，酒杯应声而裂。

“这七年，我其实是给小三顶的罪。”

小风惊得张大了嘴。

我写下宋华两个字递给他：

“去查查这人，是时候让他们血债血偿了！”

“事情查清楚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小风办事很是利索，当即掏出手机开始安排。

随便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梁丽丽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

条件反射般，我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梁丽丽哭得嗓子都哑了：

“江墨，你快回来！咱爸妈出事了！”

我头皮瞬间炸了。

虽然爸妈不待见我，可毕竟有养育之恩，我绝不能放任爸妈不管。

这地方偏僻打不到车，我只能骑了个共享单车往家里赶。

路上我心神不宁，晃晃悠悠摔了两三次。

大半个小时后终于赶回家，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

急匆匆撞开门，我愣住了。

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桌子中间还有两个大蛋糕。

说是突发急症的爸妈好端端坐在椅子上，一人怀里一个小男孩。

梁丽丽皱着眉头埋怨我：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宋华都炒了三个菜了！”

“你赶紧洗洗手，去帮人家切菜去。”

“今天是两个宝贝的生日，你麻利点，咱们准备十一点开饭！”

3

我冷冷盯着梁丽丽，质问道：

“你把我骗回来，就是为了让我陪这两个私生子过生日？”

我妈狠狠剜了我一眼：

“江墨你给我闭嘴！嘴里不干不净的，说话这么难听。”

“人家丽丽这么做，只是为了你跟孩子们亲热亲热，培养培养感情，你竟然还在这里不领情！”

梁丽丽也嘻嘻笑着，半开玩笑道：

“江墨，我这可是给你台阶了啊，下不下看你自己。”

“来来来，大宝小宝，来叫爸爸。”

那俩小孩看起来也就六七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俩人吃零食吃得正欢，根本懒得分给我一个眼神。

梁丽丽觉得尴尬，轻声劝道：

“大宝小宝，江墨爸爸可有钱了，你们叫他爸爸，他肯定会给你们买最新款游戏机！”

一听这话，两个小屁孩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零食，转头看向我。

然后撇着嘴，切了一声。

“你怎么长得这么丑？才不要你当我们的爸爸！”

梁丽丽不住地低声嘟囔：“听话听话，这个爸爸有钱！”

我知道，梁丽丽是还惦记着我那点私房钱呢。

我从小穷怕了，所以一直有攒钱的习惯。

和她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她，这张十万块钱的卡，不到生死关头我绝不会动用。

看着我从牙缝里攒出来的救命钱，梁丽丽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恶狗，想方设法想要把钱揣到自己兜里。

好说歹说，两个小孩才不情不愿地喊了声爸。

一屋子人拍手叫好，梁丽丽更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说是要去买几瓶好酒，庆祝庆祝父子团聚的这一刻。

我被他们吵得头疼，钻进厨房，想要看看这个宋华是什么人物。

见我来了，宋华一点都不见外，扔给我一把芹菜就让我摘菜叶子。

那两个小屁孩说得没错，和宋华比起来，我确实算得上是丑陋。

这七年，我几乎用不上热水，手上脸上全都是皲裂的口子。

而反观宋华，明明是个大男人，手上却一点茧子都没有，活脱脱一个小白脸。

受了七年罪，竟然是给这样的人当了嫁衣。

宋华倒是比我先开口，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你就是江墨啊？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大宝小宝明年就要上小学，我这手头还真是有点紧。”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就敷衍地哼了一声。

宋华坐不住了，直接开门见山：

“江哥，以后这俩孩子也算是你的儿子了，你可不能不上心啊……”

“听丽丽说，你有个十万块钱的卡？这钱刚好给孩子们上学用！”

“我出力，你出钱，咱们互帮互助，你说对不对？”

我轻笑：“好啊。”

宋华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顿时眉开眼笑。

不过我只让他高兴了三秒钟，就补充道：

“我当然可以出钱，不过那十万块钱，我已经用光了。”

“我现在有案底，去打工也没人要，还得麻烦你们养我两三年，我学门手艺，开个小店，到时候赚的钱都给你那两个儿子，好不好？”

宋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气得脸红脖子粗：

“江墨，你少唬我，你不就是舍不得给大宝小宝花钱吗？”

“那十万块钱怎么可能一眨眼就花光了？”

门外的两个小屁孩听到我们吵架，也叫喊着冲过来：

“什么意思呀爸爸？难道他是个穷光蛋？”

“那妈妈刚刚还让我们叫他爸爸，我们白叫了！”

那个个子稍高一点的小男孩伸着油乎乎的黑爪子，就来抓我的衣服。

哼哼唧唧哭闹：

“我不管我不管，我们已经叫了你爸爸，你必须给我们买好吃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旁边的胡萝卜就塞到了他嘴里：

“吃吃吃！吃不死你！好吃的没有，啃萝卜吧！”

我爸妈听到大宝的哭喊声，冲进厨房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了我一顿：

“大宝小宝可是家里的金疙瘩，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们两个老的也不活啦！”

这时候，出门买酒的梁丽丽也回来了。

看我的衣服被大宝撕扯得歪歪扭扭，板着脸就要批评大宝。

宋华却屁颠屁颠跑过去：

“丽丽，江墨刚刚说他把那十万块钱花光了！”

梁丽丽猛地瞪大了眼，声音急切：

“你干什么花了这么多钱？该不是包养小三了吧？”

这话刚一说完，她就脸红了。

毕竟，现在明晃晃养小三的人可是她。

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在监狱里天天挨打，实在是受不了，就把钱给人家了。”

梁丽丽气急之下口不择言：

“你一个大男人，挨顿打怎么了？又死不了！”

“这十万块钱你说给别人就给别人，败家子！”

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情，彻底被梁丽丽亲手掐断。

这就是我爱了半辈子的女人。

4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等着她亲口说出离婚那两个字。

大宝突然托着胳膊，哭哭唧唧往梁丽丽怀里钻。

一掀开袖子，赫然是一个青紫色的巴掌印。

“妈妈，刚刚这个姓江的叔叔拿胡萝卜往我嘴里戳。”

“我只是躲了一下，他就扇我巴掌。”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百口莫辩。

梁丽丽一边给大宝的胳膊上抹药油，一边擦眼泪。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全是怨恨。

“江墨，没想到你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在牢里呆了七年，你不但没学乖，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倒是学了不少！”

宋华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老婆，这种男人可千万不能留，他今天敢家暴大宝，明天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我爸妈也纷纷称是。

还真是隔代亲，现在在他们眼里，我连大宝小宝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我翻箱倒柜，翻出我和梁丽丽曾经的婚戒，扔进垃圾桶。

我入狱后，她就摘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说没了我的陪伴，她戴着婚戒也是睹物思人，徒增伤感。

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她已有新欢！

我和梁丽丽彻底撕破脸，随便拿了几身衣服，我转头就走。

却突然被小宝叫住。

“姓江的！你不许走！”

我不想和小孩一般见识，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而他却不依不挠，蹬着小短腿就拦在我身前：

“你把我哥哥打伤了！我要你给我哥哥道歉！”

“赶紧跪下！跟我哥哥说对不起！”

活了三十年，我第一次受这委屈。

可在场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制止这小孩的无理取闹。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热闹。

宋华更是来逼我下跪：

“你要是不道歉，我儿子可是要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

在牢里经常被罚蹲墙角，我的膝盖早就落下病根。

被宋华狠狠一踹，钻心的疼。

宋华见我不还手，顿时来劲了，抄起旁边的扫帚就往我身上抡。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谁敢动我老大？”

门外二三十个兄弟，个个手里抄着家伙，恶狠狠瞪着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