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农业干部高级研修班的阶梯教室。

林深完成了现场检验的反击，拄着拐杖在如潮的掌声走下讲台。

这才从裤袋里摸出疯狂振动很久的手机。

见是田晓禾，他立刻走出阶梯教室，来到一个角落接通。

田晓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极度惊恐，背景是震耳欲聋的咒骂、砸东西的巨响和女人的尖叫：

“林深哥，出大事了，村里……村里造反了！镇里……镇里发了红头文件，说我们柿子有毒，是重大食品安全隐患，要查封……”

田晓禾用最快的语速，叙述着那个红头文件所引发的危机。

“现在，王四海……王四海带人把队部和仓库围了，他们……他们要打人！要砸东西！”

“翠仙姐和蓁蓁姐……我们都被围住了，那个刘老黑……他拿着锄头……要砸桌子，蓁蓁姐正保护电脑和记录本上，翠仙姐挡在外面，林深哥！快……快想想办法啊！”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刺耳的撞击声和叶蓁蓁短促的痛呼，随即信号变得极其嘈杂混乱，如同地震般的回响。

一股滔天怒火，猛地从林深脚底窜上头顶！

宋国栋，王四海，你们找死！

“晓禾，别慌，护住证据，保护自己，我马上处理，等我！”

林深的声音冷静、坚定，没有丝毫的慌乱，穿透电话的杂音，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他挂断手机，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拨通了县委办主任胡立明的电话，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

“胡主任，我林深，十万火急！清河镇宋国栋，滥用职权，仅凭网络谣言，擅自以‘重大食品安全隐患’为由，下发红头文件，勒令双林沟‘红宝石’西红柿暂停销售、原地封存，而且已经通知了很多合作方。”

“此举将引发灾难性连锁反应，线上渠道遭遇毁灭性退货挤兑，已濒临崩溃，线下合作超市很多被勒令下架。”

“更严重的是，村主任王四海借机煽动不明真相村民，暴力围攻村支部和包装车间，田晓禾、小翠仙、叶蓁蓁三位女同志被围困，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现场已发生肢体冲突，有村民持械欲行凶！”

“这是对扶贫产业的蓄意谋杀，是严重的政治事件！是公然践踏法律！请求县委马上、不惜一切代价制止，否则将酿成无法挽回的流血惨剧，后果不堪设想！”

胡立明在电话那头听得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太清楚“红宝石”的分量和黄书记的态度了！

宋国栋这是在玩火自焚！

他声音都变了调：“林深同志，你说的情况万分危急！我马上向黄书记汇报，你保持电话畅通。”

他立马挂断，刚要打给黄书记，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正是醒目的“黄书记”。

胡立明心脏狂跳，马上接通：

“黄书记！我正要向您汇报双林沟……”

电话那头，黄展妍的声音猛地传来，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带着难以遏制的震怒和前所未有的杀伐之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钢针，狠狠扎进胡立明的耳膜：

“胡立明！宋国栋那个混账东西发的狗屁文件，给我立刻、马上、一张纸片都不许留地追回来，就地销毁！”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高亢，语言更是犀利，远远超出胡立明平时对这位女县委书记的印象。

“他宋国栋的脑子是被猪油糊死了，还是被门缝挤扁了？一个堂堂镇长，被几条网上花钱买来的谣言牵着鼻子走？”

“不经任何调查核实，不经任何请示汇报，就敢擅自下发红头文件，封杀一个刚刚搞出特色的扶贫产业，谁给他的权力？他清河镇的镇长是花钱买的临时工吗？不需要带脑子？不需要讲程序？不需要对老百姓负责？他这是在犯罪！是在自绝于党和人民！”

胡立明被这汹涌的怒火冲击得几乎站立不稳，连声道：

“是！黄书记！我立刻亲自去清河镇，盯着他宋国栋收回文件，消除……”

“盯着？”黄展妍的声音再次拔高，如同九天惊雷，

“你带督查室的人去，现在就出发，给我坐在他宋国栋的办公室里，看着他，把发出去的文件，一张、一张、全部、给我收回来！作废！”

“所有接到通知的单位，让他宋国栋亲自打电话，道歉！澄清！告诉他，再敢玩一点花样，我立刻让纪委请他喝茶！让他滚蛋！让他把牢底坐穿！”

指令如同狂风暴雨，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继续倾泻而下。

“你立刻，以县委办名义，紧急通知县食安办、市场监管局、农业局紧急处置。派驻双林沟的检测专班是死人吗？让他们负责人，立刻！马上！给我站到村民面前去！”

“用检测仪，用数据，用党性，用他们的前程和良心担保。告诉所有人，‘红宝石’西红柿安全、优质、没问题！谁敢在这个时候当缩头乌龟，阳奉阴违，我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滚出公务员队伍！”

“县网信办，全员给我动起来。二十四小时值守，那些造谣的帖子，那些煽风点火的ID，那些水军群，给我挖地三尺。查IP、查ID、查资金流向、固定所有证据，形成完整报告。”

“立刻！上报市网信办，上报省网信办，请求上级网信、公安部门强力介入，依法严惩！有一个算一个。我要让这些躲在网络后面造谣诽谤、破坏扶贫大局的蛆虫，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让所有人都看看，触碰红线是什么下场！”

胡立明听得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浸透衬衫，连声应诺：

“是、是、黄书记，我马上去办！立刻落实，绝不打折扣！”

黄展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但声音里的寒意却更加刺骨：

“还有，你马上给周德海打电话，把我的原话一字不差地甩给他。让他立刻、马上收回他对那份狗屁文件的默许批示，管好他分管的部门，管好清河镇的班子！”

“扶贫产业是红线！是高压线！是生命线！谁碰，谁就是正阳县七十万人民的罪人！让他自己掂量清楚，如果因为他的轻率，导致事态进一步恶化，我黄展妍第一个不答应！县委绝不答应！全县人民绝不答应！”

“明白！黄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