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07-17 13:48:40 字数:4953 作者:帅帅酱

我和凤夫是彼此心中最恨的人。

他恨我送他心上人去和亲。

我恨他一生与我相敬如宾,却从未付出真心。

结契千年,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从未停过。

直到凤族结界被攻破那日,他却拼死将我送出凤族,自己挡在万千敌军面前:

“阿瑶,快走。”

身死道消之时,他传音给我:

“此世尘缘,因果已了。”

“若有来世,让我...得偿所愿吧。”

等我挣脱禁制奔回去时,他已下九泉。

自那一日后,我再也不笑,一人担起整个凤族。

千年之后,我了无牵挂,自断心脉,随他而去。

再次睁眼,我竟回到腾蛇族递和亲国书的那天。

母皇面前,我眼神坚定:

“儿臣愿与腾蛇一族和亲,为母皇分忧。”

这一世,换我远走他乡守护凤族,成全他一生执念。

1.

“替凤婉去和亲?”

“你可知腾蛇一族蛮横无比,与我们凤族是世仇?”

母皇捏着和亲诏书,金瞳直刺我。

“知道。”我低着头,避开她探究的目光,“总好过再启战端。”

“你前几日还哭着要嫁付洗尘!”

母皇将诏书拍在案上,卷轴散开,腾蛇族首领苍玄的名字刺眼得很,“如今说让就让?”

“皇妹也心悦他。”我声音发沉,“成全他们,也成全凤族。”

母皇沉默片刻,指尖叩响龙椅扶手。

“准了。此事绝不能露风声,腾蛇族多疑,走漏半点消息,你我都担待不起。”

栖凰宫外,月光泼了满地。

我看到付洗尘拦在玉阶前,银甲泛着冷光:“凤主还是不肯收回成命?”

“嗯。”我沉默了一会,还是劝道“母皇不会改变注意的。”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掌心烫得像火。

“凤主疼你,你去求她!”

“不是她,就是我。”我甩开他,指尖因用力泛白,“这样说,你懂了?”

“你要我去和亲吗?”

他瞳孔骤缩,攥紧的指骨泛白,沉声道:

“腾蛇一族不过是渊海之中龙族化形失败的一脉,何足为俱?”

“臣愿领兵踏平腾蛇谷,何须派出我凤族公主去和亲?”

“领兵讨伐?”我抬眼看向他,眼中划过一丝讥讽。

“你可知一旦开战,凤族将士要流多少血?岂是你一句踏平就能了结的?”

他噎住,眉宇间的戾气凝了凝,似是没料到我会先算起将士的伤亡。

“此事……并非只能靠和亲。”他语气缓了些,却仍带着不甘,“总有别的法子。”

我别过脸,淡淡道:“法子不是没有,但眼下,这是最稳妥的一条。”

他还要再说什么,我却抢先开口:“你与其在这争,不如多去凤仪宫走走。”

他一愣,显然没懂我为何提这个。

我没回头,只轻轻道:“多陪几日,总是好的。”

我故意没说和亲的是谁,更没说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憋屈与不甘,我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

再等等,让他再急一会儿。

说完我径直往前走,身后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却没再追上来。

我不打算告诉他和亲之人已经变成了我。

前世凤婉去和亲,不过三月就没了音讯。

传回来的消息说,她嫌腾蛇首领苍玄长了鳞片,宴上泼了他一身酒,还骂他是“低贱的妖”。

苍玄当场捏碎了她的灵核。

凤族和腾蛇族就此展开了长达百年的战争。

之后的几百年,我知道付洗尘一直怨我。

虽然从未对我说过重话,但皇妹的死,一直是我们之间不能触碰的禁忌。

我们相伴五千年,他记挂的,始终是那个被捏碎灵核的皇妹。

这一世,换我去。

至少,他能留在凤婉身边,笑一笑。

2.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忧心忡忡。

腾蛇族和凤族之间的恩怨长达百年,彼此仇恨已久。

凤婉摔个酒杯便落得魂飞魄散,我又能撑多久?

身死魂消是小事,阻止两族之间的战争才是重中之重,可我真的能做到吗?

我歪在榻上,满脑子前世今生的纠葛。

就在这时廊下忽然传来侍女的惊呼,付洗尘闯了进来。

他眸子中满是挫败和哀求“就让我领兵讨伐腾蛇族吧,婉儿嫁过去一定会死的!”

“我知道,你一定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婉儿去死对不对?”

“牺牲一位公主,可以换来万千将士的性命,母皇不会同意你的请求的。”

我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皇女受万灵供奉,以一己之身换凤族安宁,本就是应担之责”

“你回去吧”我淡淡道。

“你肯救我,为何不救婉儿?”他往前逼,红着眼。

“当年我落入陷阱被钉穿琵琶骨,是你用灵血喂我解咒!”

“呵,你还知道是我救的?”我坐起身。

“当年把你揣怀里带回府,耗百年修为教你术法,让你从小狼妖一跃成为大将军,这些都喂了狗?”

我抬手,耳光清脆响亮,“付洗尘,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指责我?”

他愣了愣,脸色苍白,语气却软了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求你,救救婉儿吧,她是无辜的。”

“滚。”我别过脸,不想再看他这副为凤婉求情的模样。

他踉跄着后退,不一会儿没了声响。

脚步声消失后,我盯着空荡荡的殿门,忽然觉得无趣。

将军府送来一匣上品灵石,说是赔罪。

我让人原封不动送回去。

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报恩。

这点恩情换来的情谊,前世我攥了三百年,够了。

3.

凤仪宫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和亲的流程。

付洗尘和凤婉的赐婚圣旨还没有公布。

母皇下令所有人必须对和亲换人一事保密,以防腾蛇族生出事端。

这桩我求来的赐婚,就算是我报答了上辈子付洗尘的救命之恩。

我进宫向母皇复命时时,在廊桥撞见了他们。

凤婉靠在付洗尘怀里,哭得肩膀发抖:

“洗尘哥哥,我怕腾蛇族的人……听说他们长着鳞片,专吃凤凰幼崽!”

“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他抚着她的发,眼里都是忧虑。

“你画的真好。”凤婉话音一转,指着他手里的画卷,那上面是株盛放的凤凰花。

“洗尘哥哥可以为我作画吗?”凤婉娇声问。

“臣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假山后,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记忆里,父君总握着画笔给我画像,那是我回忆中最美好的画面。

父君走后,付洗尘握着我的手,一笔笔学画。

我本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特殊的回忆。

直到上次见他给凤婉画扇面,我红着眼摔了他的颜料。

他却皱眉:“殿下这是做什么?臣只是陪小公主作画而已,难道殿下连这也容不下吗?”

我苦笑,凤婉的父君害死我的父君,我与凤婉之间原本就较着劲。

我喜欢的东西,她要得到,法器、灵宠、甚至心爱的......

“以后只许画我,不许画姐姐。她总爱抢我的东西。”凤婉撒娇道。

付洗尘顿了顿,还是答应道:“好,只画你。”

闻言,我自觉没趣,转身就走。

我匆匆离开,脚下枯枝发出声响,付洗尘余光看见了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当夜,将军府送来一幅画。

画中女子着绯红仙裙,倚在桃花树下笑,眉眼像极了我。

“谁稀罕。”

我挥手扫到桌角,画轴发出轻响。

可夜深人静时,还是悄悄捡起来,拂去灰尘,藏进了进梳妆台。

4.

母皇为了给我送别,特意在栖凰宫举办了花神宴,只不过意图不能明说。

我推开门,丝竹声混着窃窃私语飘过来。

我刚踏上白玉阶,就听见凤婉带着哭腔的声音:

“再过几日我就要去腾蛇族了,可姐姐倒好,还想着跟洗尘哥哥赐婚的事,仿佛我这条命根本不值钱。”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

“同为公主,凤婉殿下年纪小,却愿意远去腾蛇和亲,可凤瑶殿下年长,却如此凉薄。”

“听说凤瑶公主向来跋扈,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我掀着裙摆往里走,珠钗上的凤凰坠子叮当作响。

凤婉猛地回头,泪眼婆娑的脸瞬间僵住,像是没料到我会来。

“姐姐?”她慌忙拭泪,眼底却藏着得意。

我懒得理那些指指点点,父君从小教我“不与宵小争长短”,这些年我一直记着。

转身要走时,凤婉却快步追上来,挡在我面前。

“姐姐别走啊,”她低声道见,“母皇都告诉我了,是你主动要替我去和亲的,对不对?”

我脚步一顿,瞥她:“知道就闭嘴。”

“姐姐放心,”她凑近几步,声音又软下来,带着伪善的关切。

“你去了腾蛇族,我会好好照顾洗尘哥哥的。毕竟你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我被她激起怒火,她却笑得更欢。

“说起来,姐姐该不会是看上了腾蛇族首领吧?不然怎么会巴巴地抢着去和亲?毕竟就像你父君当年一样,为了攀附势力,什么都做得出来呢。”

“你找死!”我扬手就要扇过去,父君是我逆鳞,谁也碰不得。

可手还没落下,凤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猛地往旁边的莲池里倒去。

扑通一声水响,我们一同落入水中。

“救命!姐姐推我!”她在水里扑腾,声音凄厉。

下一瞬,付洗尘的身影像阵风似的刮过来。

我在水中沉浮,看到纵身跳进池里,径直朝将凤婉游去。

水花呛得凤婉咳嗽不止,趴在他肩头哭得发抖:

“洗尘哥哥,我好怕,姐姐她说我不配当公主,还说要毁了我。”

“凤瑶!”付洗尘将凤婉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被仙侍救上岸的我。

“你连自己妹妹都害?!婉儿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她?!”

“若是没有婉儿,现在要去和亲的就是你了!”

我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忽然觉得可笑。

刚要开口,他却指着我的鼻子,字字淬毒: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心思歹毒,你父君要是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后悔有你这个女儿!”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父君是我的逆鳞。

眼前猛然一黑,我不收控制的朝地面倒去。

付洗尘眼中闪过惊慌,放下怀中的凤婉,瞬移过来接住我。

“阿瑶!”

我昏过去前听到他惊慌地叫着我的名字。

5.

睁眼时,我愣住了。

付洗尘居然就守在床边,眼下泛着青黑。

见我醒了,他猛地起身,动作急得带倒了手边的药碗。

“阿瑶。”他垂着头,声音哑得厉害。

“对不起,昨日……是我看婉儿落水太急,没顾上你。”

我扯了扯被子,背过身去。

“不用道歉。”我的声音平得像结了冰,“我不在意。”

身后静了片刻,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我僵了僵,知道他跪下去了。

指尖攥紧了锦被,指节泛白。

终究还是掀了帐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日,家宴上的琉璃盏刚沾唇,凤婉突然表情惊慌,周身灵力暴动起来。

我心头警铃骤响,本能地提气,一股内力顺着经脉急冲,将经脉封住。

“婉儿!”付洗尘的惊呼声炸在耳边。

我扶着桌沿喘着气,幸好反应快,经脉未完全损毁。

而凤婉已经软倒在地,面色青黑,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传凤医!”母皇震怒。

凤医赶来诊脉,脸色惨白如纸。

“是腾蛇族的邪气!盏中的灵液被注入了邪气,邪气入体者,轻则内力全失,重则暴毙身亡!”

“定是腾蛇族想逼我族主动毁约,以此挑起战争!”

“邪气何解?”母皇追问。

“唯有冰雪之境的双翎草可净化邪气。”凤医咬着牙。

“但此草十年一现,踪迹难寻。”

“臣去!”付洗尘跪地请求,“臣拼了命也会把药带回来!”

“准。”母皇沉声道

“冰雪之境凶险,务必速去速回。”

三日后,付洗尘裹着一身寒气闯进殿门。

他掌心托着支冰裹的草,孤零零的一支双翎草。

我心头一沉,刚要开口,他已大步走向凤婉的床榻。

“付洗尘。”我撑起身子,声音发紧,“你看清楚,我也中了邪气。”

他转过身,眼睛红的吓人,“阿瑶,我知道你及时封住了经脉,但婉儿邪气入骨,没这药活不成。”

“我就活得成?”我盯着那支草,指尖掐进掌心。

“若没这药,三日之后我内力尽废,与废人何异?”

“她要去和亲,一辈子都毁了!”

他别开眼,声音涩得像磨过砂纸,“我不能让她死。”

“那我呢?”我笑出声,眼泪却滚了下来。

“在你心里,我这就活该被牺牲?”

“对不起阿瑶。”他低着头不敢看我。“我会补偿你的”

“皇姐”凤婉忽然睁眼,泪水涟涟地扯他衣袖。

“药给姐姐吧,我本就不想活了,去和亲也是遭罪”她埋在付洗尘怀里哀声说道。

我却看到她抬起头,冲着我得意的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她越哭,付洗尘的动作越决绝。

他掰开她的手,将双翎草塞进凤医手里,怒声道“快救她!”

原来我拼尽全力求得的生机,在他眼里,终究抵不过凤婉那副柔弱的模样。

心口的邪气肆意蔓延,我眼前一黑,身子直直栽下去。

6.

付洗尘在宫门口跪了两天。

我始终没有见他。

和亲前夜,窗外月色如雪。

我听到付洗尘的声音,带着挥不去的愧疚。

“阿瑶,对不起,我会娶你。”

“药给婉儿,我不后悔。但我欠你的,我认。”

我攥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帕角被绞出褶皱。

他顿了顿,喉间滚过一声兽类低吼的气音,“我以狼族精血起誓,必会护你余生周全。”

“这誓,天地为证,违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我望着窗纸上他模糊的影子,一滴泪猝不及防砸下来。

始终没应声。

付洗尘,我们没有以后了。、

出嫁那日,我遣散了所有侍从。

凤冠霞帔压得肩头发沉,踏出凤巢宫门时,晨光正刺破云层。

今日也是凤婉与付洗尘的婚期。

他盼了两辈子,该是满心欢喜的。

永别了,这片栖了千年的梧桐林。

仙鸟仪仗正要振翅,一声急促的呼喊撞入耳膜:“等等!”

是付洗尘。

我浑身一僵,那点不合时宜的窃喜,像火星般窜起来。

他提着衣袍奔过来,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焦灼。

“婉儿!若你不愿嫁,我今日便带你来走!纵使抗了凤主旨意,拼了这条命也护你!”

闻言,我僵在了仙鸟背上。原来,他从未认出我。

心头那点希冀,瞬间被冰水浇灭。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前世今生,几千年光阴,竟还没看清吗?

付洗尘心里,从来没有我。

我抬手挥了挥。

仙鸟长鸣一声,振翅冲天。

付洗尘的呼喊被远远抛在身后,越来越轻,终于散在云雾里。

我终于彻底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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