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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正文
更新时间:2024-11-11 19:05:33 字数:6065 作者:北城秋

##正文

1

今天,我见到了分手六年的前女友。

她神色悲伤,哭的眼睛都肿了。

因为她老公死在了我的辖区。

......

红油抄手“辣椒放的够狠才过瘾”

“喂,路队,验尸结果出来了。”

接到小张电话的时候,我正坐在警局对面的小店里吃红油抄手,顺便翻看了一下网友们的评论。

杨氏集团总裁杨不凡昨天凌晨被发现死在景园路和春北路的十字交叉口,死法极其诡异,额头上用鲜血画了一个十字架,手里还攥着一张打印出来的遗书,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只是去赎罪了。”

我们勘察完现场天都亮了,小张他们带尸体回去尸检,我则按照惯例去警局对面吃早饭。

如果不是那个十字交叉路口的监控正好坏了,这案子还真没有那么麻烦。

我回到局里已经是7:10,小张一脸严肃的把尸检报告递给我,压低了声音:“路队,杨不凡的太太带着律师过来了。”

“先带他们到会议室。”

我暂时没空理会家属悲伤的情绪,拿着尸检报告直奔法医室。

“什么情况,杨不凡生前还中过毒?”我皱眉看着法医姜绾,这杨不凡到底有多招人恨,被切了那么多刀还不够,竟然还下毒。

姜绾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化验结果你也看到了,杨不凡生前确实摄入过三氧化二砷,不过按照他摄入的剂量来看,毒发时间应该会在4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他在毒发之前就被人割喉了,死因还是颈动脉割裂,中毒只是提供了另一个破案思路。”

我皱着眉点了两下头,余光瞥到尸体残缺的左手,又抬头看了姜绾一眼。

“左手的伤口和你判断的一致,是死后被人用利器割伤,整个掌心的肉都剜走了。”

“谢了。”拍了下姜绾的肩膀,我转头去了会议室。

一进门就看到一身黑衣的沈晚棠颓然坐在一边,双眼通红,还不时用手里的纸巾擦着眼泪,她旁边坐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短发女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

听到我进门的动静,沈晚棠猛地抬起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查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我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老公入土为安?”

连珠炮似的问题听得小张皱了眉,但我却习以为常,她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这么风风火火。

“先别这么激动,对杨先生的死,我们也深表遗憾,你……”

“少和我说这些废话!”沈晚棠忽然一拍桌子,眼睛也瞪了起来,“路远,你心里都乐开花了吧?你是不是就等着这天呢,等着看我家破人亡的笑话!”

“杨太太,你冷静点,这里是警局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的。”小张眉皱的更紧,对沈晚棠的态度很不满意。

沈晚棠却冷笑一声,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我只好出来打圆场:“你要真对我有什么不满,出了这个门再说,现在,如果想抓到杀你老公的凶手,就请你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

“我的律师会回答你的。”沈晚棠别过头,用纸巾擦了擦眼泪。

坐在她身边的女人适时递上一张名片,冷冷道:“路警官您好,我是杨氏集团法务总监陈玉,也是杨太太的代理律师,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问我。”

“她和杨不凡的私事也都问你吗?”我没心思在这个时候还和沈晚棠斗气,呛了一句后直接让小张先把陈玉带了出去。

2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沈晚棠,我恍惚想起上一次和她这样面对面坐着已经是六年前,就在杨不凡出事的那个十字路口的一家奶茶店里。

上一次是为了分手,这一次却是处理她老公的案子,世事无常啊。

“杨不凡昨天有没有回过家?”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沈晚棠摇摇头,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我有些无奈,当初说什么都要分手的人是她,现在摆出受害者姿态的也是她,搞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人,真搞不懂她们女人都在想什么。

“你要是实在不想和我说话,我就找别人来问你。”

“等等。”没等我出门,沈晚棠还是开了口,“上周我和他吵了一架,那次之后,他就没回过家了。”

和沈晚棠聊完已经上午十点整,我扭了扭脖子,到警局门口点了根烟。

按照沈晚棠的说法,最近一年来她和杨不凡的感情并不好,两人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架,杨不凡夜不归宿几乎已经是常态。

“路队,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录像排查完了,我们发现昨天凌晨的时候,陈玉在现场。”

小张说着,把截取的监控录像举到我面前。

这一段是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拍下来的,此视角并不能直接拍到案发现场,但正好可以看到陈玉坐在一家临街酒吧落地窗的位置,而她目视的角度,恰好就是案发现场。

“陈玉。”我摸了摸下巴,抬头看向坐在对面小店里那个正在吃红油抄手的背影。

1.芋儿烧鸡『小火慢炖,肉软离骨』

“陈律师,有空聊聊吗?”

看到我坐在对面,陈玉似乎毫不惊讶,仍旧小口小口的吃着抄手,只是对我抬了抬眼皮。

“昨天凌晨3:18分,你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一家临街酒吧,你看见了什么?”

“我只是去喝酒,什么都没看到。”陈玉说着,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唇上的红油,忽然对我笑了笑。

不得不说,她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尤其是那双弯弯的眼睛,勾人。

我正想再问几句,沈晚棠已经从警局走了出来,陈玉也随后起身结账,我也只能先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我们要一起去要去杨不凡和沈晚棠家里。

路上,沈晚棠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我从后视镜里瞄了她几眼,六年的时间,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痕迹,我还记得曾经她是那么青春明媚的少女,可见这段婚姻带给她的确实是一地鸡毛。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问问她后不后悔。

当初头也不回的跟我分手,选择了嫁入豪门,那时我和她一样,以为她成了金尊玉贵的杨太太,就一定会过得好。

车子拐进了城中最贵的一处别墅区,然后在中心位置停了下来。

杨家的这栋别墅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价格也贵的吓人。

进门后保姆给我们拿了拖鞋,我提出要去卧室和书房看看,沈晚棠只是点点头,就歪倒在了沙发上,看来是累极了。

而陈玉则是直奔厨房,不知道在冰箱里翻找着什么,看来她对这里的格局也十分熟悉。

3

一进卧室我就注意到了床头正上方挂着的巨幅结婚照,杨不凡和沈晚棠紧紧相拥在一起,但两人脸上却有着一道道划痕,婚纱裙摆的位置也砸了个窟窿。

我戴好手套仔细检查了一下卧室,发现的几乎都是沈晚棠的东西,只有一只已经损坏的男士手表是杨不凡的。

他还真是很久没回家了。

卧室没有收获,我又去了书房,书架上摆着的大多是经营管理方面的书,还有一些线装书,应该是杨不凡的私藏。

不过其中有一本《湖边》,显得格格不入。

我拿下来翻了翻,书页有折痕,里面还勾画着一些颜色不同的线,杨不凡应该经常翻阅这本小说,这倒有点意思。

又检查了一圈,我摘掉手套下楼,刚进客厅就听到陈玉喊沈晚棠过去吃午饭,于是我也转身进了餐厅。

大理石餐桌上摆着一大碗香气诱人的芋儿烧鸡,勾的人食欲大动,比外面饭店里的还香。

“中午了,路警官也一起吃点吧。”陈玉端了两碗米饭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你做的?”

我也没客气,坐过去夹了块鸡肉,软烂嫩滑,一到嘴里就骨肉分离,真是好吃。

陈玉摘下围裙,端了杯水坐在桌边,淡淡一笑:“这可是我的拿手菜,晚棠很喜欢的。”

“你们俩关系倒挺好的。”我吐出骨头看她们俩一眼,又道,“书房里电脑的主机搬到哪去了?”

“不知道。”沈晚棠戳着碗里的米饭,眉微微蹙着,“大约是公司吧,他像防贼似的防着我,真不知道我是哪对不起他!”

说着,还掉下泪来。

陈玉适时的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气氛一时有些低沉,正好小张打电话过来,我就去了院子里。

“路队,杨不凡手机的浏览记录已经恢复好了,我们刚才去他公司搜证的时候,发现财务经理鬼鬼祟祟的想销毁一个U盘,人已经控制起来了。”

“游览记录发到我手机上,我马上回去。”

“对了路队,杨不凡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保险柜,但公司的人都不知道密码。”

“知道了。”挂了电话,我一转身,发现陈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她没事了?”

“丈夫横死街头,怎么会没事呢?”陈玉淡淡一笑,把头发捋到耳后,“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倒是路警官,吃饱了吗?”

我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和陈玉对视,忽然觉得她眼睛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

“你经常到他们家来吗?”

陈玉坦然的点点头:“我和晚棠是朋友,最近这一年她和杨总的关系很紧张,所以我经常过来陪她。”

“那你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关系紧张吗?”我盯着陈玉,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不寻常。

可她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无非就是你们男人那点事呗。”

这话成功让我皱了眉,什么叫我们男人那点事?

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杨家。

回警局的路上我翻了翻杨不凡的浏览记录,他还挺喜欢看美国大片。

「5月9日,《受益人》,已看完」

众多美国大片中夹杂着一部国产喜剧,格外显眼,我勾了勾嘴角,案情渐渐清晰起来。

4

杨氏集团财务经理乔建中此刻正局促不安的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我已经在外面观察了他一会。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身有些旧的西装,不时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看上去十分惶恐。

不过更让我眼前一亮的是他左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超级复杂功能时计系列的腕表,官方售价200万+,杨氏集团的工资应该还没高到这个地步。

推开审讯室的门,我明显感觉到乔建中一愣,神色更惊慌起来。

“乔经理是吧,别太紧张。”我目视着他的眼睛笑笑,“U盘里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你们公司出了这么大的资金缺口,你还戴着这么贵的手表,看来是有什么能发财的副业啊?”

乔建中浑身一震,赶紧捂住手腕上的表,紧张的吞着口水,连连摇头:“表,表是别人送的。”

“乔经理的朋友挺大方。”我也懒得去计较他的说辞,直接把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把屏幕转向他,“五千万的资金缺口,在乔经理的账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瞒的挺好,说说吧,你们俩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警官,我,我只是听杨总的吩咐办事,他让我做账,我不敢不做啊!”乔建中声音发抖,额上又渗出一层汗,“别的我真不知道,杨总的死和我没关系,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先别激动。”我摆摆手,示意他安静点,又拿出几张从监控里截下来的照片递给他,“昨晚案发前,你的车就停在了离现场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车里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案发现场。”

“我是从那路过,我什么都没看见!”乔建中急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昨天陈,陈律师也在那附近,你们应该去查她!”

“你看见陈玉了?”我微微一笑,“她知道资金缺口的事?”

“不,不知道。”乔建中似乎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又坐了回去,把头埋的很低,声音也有些发虚。

“那我为什么要去查她?”

“因为她也在案发现场啊,她能看见!”

“你们俩都在案发现场,而且就目前的证据来看,你知道的比她多。你很有嫌疑。”

“我知道的怎么可能比她多呢?她是杨总的情人,杨总的事都是她办的!”

话音落下,乔建中愣住了,他喉结滚动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对微笑的我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连陈玉是杨不凡情人这种隐秘的事都知道,乔建中又怎们可能只是一个财务经理那么简单?

“乔经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你最好还是说实话。”我用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我知道乔建中的心理防线已经逐渐崩溃,所以一直盯着他,“你这块表,是帮杨不凡做账的奖励吧。要是没有你做的账,两个月前的股东大会,他就让人撸下来了。”

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乔建中刚刚绷直的肩已经塌了下来,他无力的点了两下头,摘下眼镜哭了起来。

“我真是后悔啊,我,我当初要是不帮他,就不会上这个贼船了!”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心吧。”我对乔建中并没有什么同情,“这五千万的资金缺口你们俩已经瞒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瞒不住了,杨不凡一定有下一步计划,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5

乔建中重重叹息一声,抹了把眼泪,又把眼镜戴上:“我只是帮他做账,别的我真的不知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想到这个乔建中还挺嘴硬。

于是我调出杨不凡最近的浏览记录推到乔建中面前,指着那部《受益人》:“乔经理不傻啊,做假账和参与谋杀,确实量刑不同。”

“我,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乔建中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我,手也跟着抖起来。

“杨不凡想杀妻骗保,来堵你们公司的资金缺口。”我加重了语气,狠狠瞪着他,“乔建中,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被我最后的吼声吓了一跳,乔建中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垂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公司的资金缺口一年前就有了,只是当时没那么大,杨总,杨总就让陈律师帮忙,给太太买了一份保险,如果太太意外死亡,能得到六千万的赔偿。”

真是好一个渣男啊,竟然那么早就开始算计老婆了。

“案发的那天晚上,我是收到了杨总的短信才去现场的,我们知道那个十字路口的监控坏了,所以想制造一起车祸,把太太的死变成意外,可我到了那才发现死的是杨总,我当时就慌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想走,就看见陈律师坐在街对面的酒吧里,我也来不及再多想,赶紧开车走了。”

“警官,这次我说的可全是真的!”乔建中抬起头,皱着眉看我,语气十分着急,“警官,我真的是没办法才参与这件事的,公司的资金缺口是我和杨总一起干的,如果不堵上就全完了啊!警官,我那天真的只是开车去接应杨总,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杨不凡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乔建中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开了口:“20181023.”

我对一旁做笔录的同事点点头,就离开了审讯室,先通知小张去拘捕陈玉,然后开车去了杨氏集团。

杨不凡的保险柜里放着一年前他给沈晚棠买的那份保单,我把保单拿起来,忍不住叹气,多狠心的男人才能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手。

又一低头,我发现保险柜里竟然还放着另一份保单,是杨不凡给自己买的,受益人是沈佳宁。

压下心中的疑惑,我带着两份保单去了杨家。

不出所料,沈晚棠得知杨不凡竟然想杀妻骗保之后崩溃大哭,把客厅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我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宣泄,心中泛起一丝不忍。

毕竟是我爱过的女人,在婚姻中被逼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会有点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闹不动了,跌坐在地上抽泣着。

我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又倒了杯水给她,看她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才把另一份保单拿了出来:“你知道沈佳宁是谁吗?”

沈晚棠看着保单上的名字,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咬着嘴唇,捂着脸哭了起来。

把一旁的纸抽递给她,我叹了口气:“她是你们夫妻不和的原因?”

“一年前,我发现他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还在景园路那边给那个女人买了房子!我受不了这个委屈,和他大闹一场,他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偶尔回来拿东西,也没给过我好脸色,有一次甚至还动手打了我!我,我……”

沈晚棠抽泣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为什么不离婚?”我皱眉看着她,她也抬起头看我,嘴唇蠕动着,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其实那个答案我知道。

她舍不得杨不凡带给她的荣华富贵,这也正是我们俩当初分手的理由。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之后,心里还带着一丝期待,期待她能说出不一样的理由。

“我真没想到,他能为那个女人打算到这一步。”沈晚棠盯着茶几上的那张保单,神色哀戚,“他可以利用我杀妻骗保,却给那个女人留下了最后的保障,路远,我的人生还真是个笑话。”

从杨家出来,天色渐暗,我看着天边的一抹晚霞,心情有些复杂的点了根烟。

杨不凡确实考虑的十分周全,如果杀妻骗保这件事成了,他可以继续风风光光的做他的总裁,还能光明正大的让沈佳宁进门;如果不成,他有个什么意外,还能给沈佳宁留下一笔巨额赔付,足以保证她后半生高枕无忧。

这份“深情厚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掐灭烟头上车,我按照沈晚棠给的地址去了景园路天星苑。

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杨不凡为她做到这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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