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天晚上，我收到了未婚妻蓉蓉发给我的消息：“江毅，别等我了，来生见吧！”

我拿着手机迅速地冲到警察局。

同事告诉我蓉蓉很可能被拐到了缅北的一个诈骗集团。

为了救出蓉蓉，我自告奋勇成了卧底，终于捣毁了这个犯罪集团。

1

我来这个小镇已经三天了，每天我都要来这家米线店吃米线。

“老板，你家的米线真是一绝！”我夸赞着。

老板嘿嘿笑着，又多加了一大把米线。

吃过米线，我看到街对面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靠在墙边，脸色发白。

我赶紧走过去，扶住她问：“你没事儿吧？”

孕妇摇摇头，轻声说：“没事儿，我经常这样，能麻烦你扶我回家吗？我家就在那边的巷子里，不远的。”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巷子。

我答应了。

刚走进巷子，我的后脑勺就一阵钝痛，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被关到了一间小黑屋里，我身边的人都有气无力，有的靠在墙上闭目休息，有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忽然，门开了。

一群拿着电棍的男人把一个小伙子扔了进来。

小伙子惶恐不安地叫着：“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畜生！”

外边没人回应，回应他的是一群狼狗的狂吠。

小伙子缩了缩身子，坐在了门边的地上。

良久，外边传来了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门开了，一个老人弓着背提着一桶馊饭，走到屋子里，把饭倒在了屋子中间的地上，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刚刚进来的那个小伙子，忽然从地上站起，趁着老人开门，迅速地跑了出去，却被门口的几个男人拎着脖子扔了进来。

“想逃跑是吧!”男人暴怒，举起电棍对着他的肚子猛地一击，小伙子捂着肚子在地上痛不欲生，嘴里痛得直哼哼。

男人鄙视地看着地上的小伙子，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利落地割断了小伙子的颈动脉。

“看到没！这就是逃跑的下场！想活命的乖乖听话！”男人阴沉着脸对我们说，他想杀鸡儆猴，让我们看看违抗他的下场。

男人示意身边的手下把小伙子的尸体拖出去喂狗，很快，外边的狼狗就兴奋地狂吠起来，然后又陷入安静。

我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我爬到那摊馊饭面前，用手抓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关在小黑屋的日子，我越来越来麻木，越来越顺从。几天后，我被管事的带走，开始了真正的工作。

2

管事的看我会用手机，会用电脑，就带我去了电诈组。

我被分到了一间六人宿舍，可这间宿舍之前只住着一个人。

因为，没有人愿意住在这里，据说这里住的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瘾君子。我和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住在了一起。

我的舍友是一个面色很白，很瘦弱，有着黑眼圈的男人，据说这个男人受过刺激，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脑子不是很好用。

他是一个瘾君子，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他偷偷对着一堆白色粉末露出痴迷的神情。

我喜欢叫他小白脸。

相处久了，我发现小白脸人不坏，除了经常会拿出毒品吸一吸，有时脑子不够用，会说些胡话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其他人也经常对他视而不见，和他混在一起，我倒是自由了很多。

他喜欢看热闹，每次有新人被抓，或者有新的货物被送来的时候，他都会拉着我到窗边去看。

“那个收货的是老二刘振威的心腹奈东，这些脏活和累活从来刘总的。可数钱的却是老大罗明。”小白脸一边咳嗽一边说着。

时间一长，我才发现，这家公司的业务很多，电诈只是他们的一部分产业。

他们还有更多黑暗的产业，比如拐卖妇女，贩卖器官，甚至倒卖武器。

而这些黑色产业的资源都在老大罗明一个人的手里。老二刘振威只有为他卖命跑腿的份儿，根本接触不到这些资源。

这两人原本是国内的通缉犯，一起逃到了缅北，建立了这个犯罪集团，老大罗明比老二刘振威要大上十几岁，也精明不少。

“这样刘总不会不高兴吗？”我问道。

“他当然不高兴，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罗明手里掌握着丰富的武器资源，据说，他手底下有三个武器库。”

“在缅北，武器就是权威，谁掌握了武器，谁就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罗明的武器库地点十分秘密，除了基地这边的武器库，罗明在其他地方还有两个秘密的武器库。

但是罗明每次都亲自进行武器交易，跟随他的除了心腹就是盲人，所以没人知道另外两个武器库在哪里。

“你好像知道很多东西？”我好奇地看向他，这个小白脸好像并不像传说的那么糊涂。

“这些事情待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老人都知道的，我也是在这里时间长了一些。”小白脸满不在乎。

“你到这里多久了？”我问他。

“嗯…算起来有两年了吧。”小白脸回忆着，他的脸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眼眶都是青黑色的，我经常会半夜起来试探他的鼻息，确保他还活着。

3

看过了热闹，我就回到了工位上，尽职尽责地工作。

可刚坐下我就看到一个男人被管事的电击了好几下，男人直接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他们的惩罚或轻或重，有的直接就在办公室丢了性命。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回头看过去，男人的双手被砍掉，掉在了地上，他的两个手腕处鲜血不停留着，叫声很惨。

管事的大怒：“谁让你求救的！谁让你求救的！”他恨恨地拿着电棍一下一下地电击他，知道男人没了呼吸。

我的脸吓得惨白，小白脸却靠在我身边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白？你也吸了？”然后发出诡异的笑声。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被教训的人不是他，他就能心安理得继续待着。

我白天卖力和别人聊天骗钱，晚上小白脸睡觉后，我就悄悄出去溜达，然后悄悄画下楼里的地图。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逃出去，还要找一个人。

一个月前，我的未婚妻蓉蓉和闺蜜小雨结伴到云南旅行，每天她都给我发各种照片和日常。

比如她吃了哪家的米粉，住了哪家民宿，逛了哪个景点。

那天，她还做了心心念念的海娜，因为她是老师，所以不能纹身，只是在背后做了一次性的纹身，纹了一只很漂亮的大蝴蝶，还发给我看过。

后来，蓉蓉发给我一条消息：“江毅，别等我了，来生见吧！”

收到这条消息后，我发疯一样地跑回了警局，用局里的定位系统发现蓉蓉的手机信号在云南一个边境小镇。

“队长，求你了！救救蓉蓉吧！”我跪在地上求我的队长。

队长联系了云南的同事帮忙找，我也坐上最近一次航班飞到了云南。

第二天上午，我在那个小镇的河边发现了小雨的尸体，还有蓉蓉的随身衣物。

监控显示，蓉蓉和小雨两人在一家米线店前和一个孕妇进了一个巷子，就再也没有出来。

那个孕妇就是前两年警方一直再找的通缉犯李云，她之前就是因为拐卖妇女儿童被通缉的。

没想到她已经怀孕了，而且似乎和缅北某个犯罪集团扯上了关系。

我心急如焚，请求以卧底的身份深入犯罪集团，找回蓉蓉。

云南警方同意了我的请求，并给了我一个代号“夜隼”。

“江毅同志，希望你能够成功完成任务，我们上一位卧底代号也叫‘夜隼’，可是他已经…”我看着云南同事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一沉。

“是…牺牲了吗？”我不怕牺牲，可我怕有生之年不能给蓉蓉报仇。

“不是牺牲了，是叛变了，他已经很久没和我们联系了，还曾经帮助集团老大做了一些大案子。”

做卧底是个很艰辛又危险的差事，总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或主动或被动的叛变。

来到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试图寻找蓉蓉的下落，经过我几天的观察，蓉蓉很可能是被关在地下的那两层。

4

这栋楼从三楼开始都是电诈人员，可我们去院子里要走楼外的楼梯，因为一楼二楼和地下已经被防盗门隔离了，一般人是进不去的，门口有持枪的保安把守。

每当夜深人静，我经常会听到楼下凄惨的叫声，我猜测，蓉蓉很可能是在这里。

每天晚上，小白脸睡着后，我就偷偷去外边溜达，寻找一个能到下边找蓉蓉的机会。

这天，我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悄悄地回到床上，却看到对面床上小白脸正瞪着大眼睛看我。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我被他的鬼样子吓了一跳。

小白脸却咧开嘴笑了。

“你出去干嘛了？你好像每天半夜都出去溜达，外边有什么好玩的吗？”小白脸的话惊出了我一身的冷汗，我每次都是趁他熟睡才出去的，没想到他竟然全都知道。

我吞吞吐吐地说：“想老婆了，睡不着。”

我忧伤的样子让小白脸起了兴趣，他坐起来问我：“你还有老婆？”

“我怎么就不能有老婆？你瞧不起谁？”我生气地说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到这里来，你的老婆可惨了…”小白脸叹了一口气，眼里竟难得有了些慈悲的神情。

这一夜，我一直在做梦，梦里蓉蓉痛苦地向我求救，我却无能为力。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

小白脸站在我床边，居高临下的看我。

“想老婆想哭了？”小白脸的表情带着些戏谑，“男子汉别动不动就掉眼泪，多不像话。”

说完这话，他转身从抽屉里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边拿出一小搓白色粉末，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我看着他陶醉的样子，却发现白色粉末里面似乎埋了个黑色的小东西，但我很快移开了眼睛，生怕节外生枝。

我问他：“你吸这个多久了？”

“有半年了吧。”小白脸说着，眼神有些黯淡。

“这个东西很费钱的，你怎么会想到吸这个？”我很诧异，在这里打工的人手头不富裕，我从没见过有人像他这么奢侈的。

“没办法，有瘾。”小白脸倒是很坦然。

“你就没想过戒掉这个吗？”虽然觉得不可能，我还是问了出来。

“戒不掉了，这个东西哪有那么好戒。”

我没有再说什么。

一连几个晚上，我已经摸清了这群保安换岗的时间。

半夜的时候，趁着换岗我摸到了防盗门的附近，试探着看能不能打开，里边传来阵阵的哀嚎。

“你在这里干嘛？”我的身后忽然传来小白脸的声音，他走路都没有声音的，我赶紧收起铁丝，回头说：“我只是来这里散散心。”

“这些都是可怜人啊…他们来了这里，就不会有好下场了，被抓过来，还不如一死痛快。”小白脸喃喃地说。

远处忽然传来保安呵斥的声音：“你们两个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干嘛？”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这下应该免不了一顿毒打了。

但是我又有些期待，期待他们把我也关到下边，也许我就能看到蓉蓉了。

小白脸却为我说话了：“几个大哥，都是我的错。我这兄弟不小心碰了我那白粉，产生幻觉了，一路就跑来了这里！对不起，对不起啊！”

说完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装疯卖傻起来，逃过一劫。

小白脸拉着我回到了宿舍。

他难得严肃起来，问我：“你去那里干什么！你好像对下边的事情很感兴趣？有熟人？”

我眼神躲闪，连连否认，说我没有。

“你知道楼下两层为什么会被防盗门锁着吗？”小白脸忽然问我。

我摇摇头。

“那锁不是用来锁人的，是用来锁武器库的，那些人都快死了，没什么可看守的，可武器库需要人把守！”小白脸说。

我想起之前防盗门把守的保安都会配枪，我还看到过楼下两层有大批带着枪的人从那里出来。

小白脸继续说：“半年前，我误入了楼下的武器库，被罗明的手下抓了个正着，他们给我注射了毒药，折磨了我一个星期，才把我放出来。我的毒瘾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之后，我被他们逼迫做了很多事情。你难道也想和我一样？”

听了这些，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谢了兄弟。”我擦了擦汗，连声感谢。

5

都说关心则乱，我担心蓉蓉扛不住，只能贸然行事了。

小白脸看我焦急的样子，好心地提醒：“你想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其实，很多老员工都会到下边消遣。”

“你只要打点好看门的保安就没问题。”

幸运的是，看守的保安是我的老乡。

“叔！我都好久没看到女人了，听王哥他们说，这下边的女人可以让人放松一下？”我试探着说。

“行吧，今天上头管得松，你小心点儿，别被发现了，就一个小时！”我点头哈腰，给保安大叔塞了几张票子，色眯眯地跑进去了。

楼下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的。

我在走廊快步走着，走廊的尽头站了两个戴墨镜的盲人，他身边还有十几个手拿AK的保安。

几人的身后是一扇重重的铁门，那应该就是武器库了。

我继续向前走，那几个拿枪的保安连忙大吼：“赶紧停下！不然开枪了！”说完立刻朝我身后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墙体。

我赶紧哆哆嗦嗦地求饶，说是来找女人的，第一次迷了路，又颤颤巍巍地拿出了几张人民币。

为首的那人走过来收下钱，给我带到了一间屋子前。

“这里都是女人，进去吧！下次别走错了！”

我被保安扔进了屋子，一个八字胡的男人转头看我，他眼神凶狠，光着身子站在一个女孩面前，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回了头。

这个男人我见过，是二把手刘振威的心腹，奈东，是个缅甸人，长得很凶。

我给了看守婆子几张人民币，说要慢慢挑。

婆子笑开了眼，带着我四处看，我挨个看去，都没有相中的，婆子有些不耐烦：“你不会是拿我老婆子寻开心吧！”

我赶紧说：“我就想找些特别的，比如，有没有带纹身的？我就喜欢这种。”

我想起蓉蓉之前在后背做了个海娜的蝴蝶。

“你别说，之前还真有一个，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那女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被奈东看上了，她死活不依，一个没看住，咬舌自尽了。”

“那女人后背纹了一个很大的蝴蝶，可后来我们把她的尸体扔出去，发现她那个是个假纹身，一次性的！”

婆子的话犹如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割在我的心上。

我想到蓉蓉已经死了，而杀她的人此刻正站在我的旁边，光着身子。

一瞬间，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握紧了拳头向奈东走去，却被一个人抱住了腰。

“婆婆，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室友又犯病了，一个没看住，又偷偷吸了我的粉，跑这儿撒泼来了。”

我回头，小白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现？

他不停给我使眼色，把我带了回去。

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奈东几个手下都站在门口，每人拿着一个电棍。

“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你老婆？”回到宿舍，小白脸将门锁紧，低声问我。

我点点头。

6

“你想报复奈东？可刚才那样直接冲上去，你不但报复不了他，你还会丧命。”小白脸沉声说。

我终于冷静了下来，疑惑地问小白脸：“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什么人？”

他平时的一些不经意的习惯总是让我很熟悉。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失忆了…”小白脸喃喃自语。

我想到了之前的传说，这小白脸被老大抓起来折磨了一个月，出来以后就傻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老大会抓他，只知道这小子倒霉误闯了武器库。

小白脸的话让我冷静不少，我要为蓉蓉报仇，更要想办法捣毁这个犯罪集团。

我将这栋楼的地图画好，还重点标明了武器库的地点，把地图粘到了一辆车的底盘上，这车是我们这边线人的车，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就会想办法混进来。

我把消息传出去，罗明的三个武器库，我已经确定了一个。

回到宿舍，我忐忑不已，这是我来到这儿以后第一次传递消息，紧张又期待。小白脸却一直暗中观察着我。

忽然，外边一阵骚乱。

走廊里都是拿着电棍的保安。

我打开门，想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正好碰到了那天看门的老乡。

“叔！外边怎么了？”我问。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据说是一个线人伪装成送货的被发现了，我们这里出了卧底，现在正在调查！”保安大叔焦急地说完，便离开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的地图被发现了？

小白脸忽然把他抽屉里装白粉的盒子递给了我。

“我这个盒子能不能放在你那里保管一下？”说完，他硬塞给我，丝毫没有听我意见的意思。

“你就是那个卧底吧？”小白脸将盒子塞到我怀里后，忽然说道。

“我不是卧底。”我眼神闪烁，嘴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