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册封第二天清晨，夙弈来到我宫，解释道：

『阿挽，禾云她只是想有个名头，陪在我身边，别无所求，你能理解我吧。』

『皇上，臣妾身为庆国皇后，理应大度。』

从前私下，我只叫他弈哥。

现在夙弈只是个死期不远的人了，纳谁为妃与我无关。

从他背叛我那刻起，情蛊就会慢慢折磨背叛之人的身心，侵蚀他的神智，吞噬他的血肉，他的大限就在三个月后。

可这些我从未告诉过他。

夙弈看我毫无芥蒂，紧接着开口。

『既然如此，禾云在外等候已久，想来拜见。』

『皇上，臣妾有孕在身，太医说胎像不稳，需要静养，今日身子着实不适，怡妃妹妹恐怕不能相见了。』

夙弈面露喜色，双眸却有一瞬的迟疑，挥手示意身旁太监让怡妃离开。

他的头贴在我腹前，异常兴奋，嘱咐许多，看着可真是个好夫君。

如果我一个多月前不曾见过他与禾云赴云雨的话，我真的信了。

那一晚，我久未相见的焦勉哥哥，竟以太医之身出现，告诉夙弈背叛我之事。

见我不信，带我前往行宫，亲眼目睹二人苟且，体内情蛊顿时了无生机。

当初引我出寨，不过为了姜氏蛊血，可救治程老之女，以获兵权。

皇位稳定，程老退隐朝堂，我自然没有了用处，所以才被冷淡。

夙弈和楚禾云床上谈话中，甚至说想废了我后位，取我而代之。

来不及抚平感情的痛苦，我看着焦勉欲说又止，躲闪的目光，连连追问。

『勉哥哥，你来京城，我阿娘是绝不会同意的！蛊渊出事了是不是？你快告诉我！』

『蛊渊已经，已经不在了，阿挽。』

原来夙弈登基称帝第二日，就派出人马，意图收编蛊渊众药师为其所用。

一族之长，我阿娘，以避世不涉朝堂为由拒绝，换来的是火光冲天，哭嚎遍野，无论老少男女，皆被烈火吞噬，焦勉因外出采买才躲过这一劫。

我沉溺在背叛痛苦之中，悔不当初，只有焦勉以请平安脉为由，时时安抚我，让我多为自己打算，留好退路。

哪曾想醉酒之下，一夜荒唐，我和自幼相识的焦哥哥在一起了。

纵然我犯错了，但夙弈于我而言早已不是夫君，而是世仇。

夙弈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泄露蛊渊秘密之人，包括三年前仅见过一面的焦勉。

5

焦勉的死，我始料未及。

我怀揣侥幸之心，让焦勉继续潜伏后宫，毕竟三年前，夙弈在蛊渊中只见了焦勉一次，而且焦勉现在更抽条了，更白了，不似以前黑黢黢的样子，夙弈不会认出他来的。

我简直错的离谱，等知道焦勉的死讯时，已经挽回不了了，他还是发现了！

册封前的初五，夙弈传旨赐焦勉蒸刑，罪名是勾结外贼，意图谋害龙体，罪不可赦。

这道旨意通晓后宫，传到正阳宫时，夙弈的大太监正在送赏，实际上是夙弈要他监视我，看我如何反应，看我是否和焦勉认识，为了不被发觉，我只能忍下，神色如常叩谢皇恩。

可夙弈还是留了一手。

『皇后娘娘，此次焦太医通敌，有损龙体，皇上有旨，特请皇后娘娘一块儿监刑，整肃后宫！』

等我站在天牢森寒的台阶上时，焦勉身着囚服，不发一言，无法动弹的身体被放在庞大的蒸格中，缝合得并不严实，我还是能透过蒸笼的缝隙看见他透亮的眼眸，有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