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黄有德眼里闪着邪光：

“你照这样编排，就说田晓禾是林深在城里的‘小蜜’，叶医生借着看病的机会跟林深勾勾搭搭，重点是给我搞臭小翠仙。”

“她不是要竞选村支书吗？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整天跟年轻力壮的驻村干部林深眉来眼去，这作风能干净？”

“这事儿，赵大彪搞过一次，可这废物玩意儿，愣没掀起什么浪来。这次，你务必把动静闹大。就说她早跟林深钻了一个被窝。说得有鼻子有眼，时间地点过程都给我编圆乎了！”

“要把这舆论造成啥样？只要她往那儿一站，村里人就开始琢磨她和人上床的事儿，我看她王翠萍还有什么脸面去争那个位置？”

“她倒了，林深在村里就少了一条臂膀，选举，就还有翻盘的机会！钱，老子有的是！只要能把林深搞下去，把王翠萍搞臭，花多少钱都值！”

王四海抓起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感受着里面钞票厚实的触感，脸上的恐惧被一种扭曲的兴奋取代，仿佛抓到了翻身的筹码：

“好嘞！黄矿长，您擎好吧！红毛他们干这个最拿手。我保证，用不了三天，王翠萍那点搞破鞋的事就能传遍十里八乡，让林深也尝尝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滋味。”

“行了行了，滚吧！”黄有德厌恶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

“把事情办漂亮点！再办砸了，后果……你自己掂量。”

他最后几个字，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王四海攥紧了信封，点头哈腰退出了办公室，仿佛那信封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黄有德靠在高背椅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窗外的矿区灯火依旧璀璨夺目，源源不断地为他创造着惊人的财富，

但他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正从脚底蔓延上来。

林深……这个他曾经压根没放在眼里的驻村干部，已经成了卡在他喉咙里的一根毒刺，不拔掉，实在是寝食难安。

尤其是，在以挖煤为掩护，盗采稀土的勾当，一旦被林深发现，那就是大麻烦。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声音低沉压抑：

“喂，是我。风紧了，需要当面跟您汇报一下。”

……

与此同时，正阳县公安局。

副局长潘玉刚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蒋劲松将几张放大的现场照片和一份墨迹未干的检验报告郑重地摊开在潘玉刚面前。

“潘局，七道弯第一次事故现场的复勘，有重大突破。”蒋劲松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却异常沉稳有力，

“肇事的那根水泥电线杆，根部断裂面经过高精度仪器扫描和化学试剂检测，确认存在大面积、非自然形成的化学腐蚀痕迹。技术科连夜化验，确定是浓度极高的工业级盐酸，人为破坏的指向性非常明确。”

潘玉刚拿起照片，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那被强酸侵蚀得如同蜂窝般狰狞的断口，又拿起报告仔细看了看：

“工业盐酸？这是下了死手！”

“对！”蒋劲松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接近破案的兴奋，

“而且，我们在距离现场约三百五十米的下风口一处荆棘丛里，找到了一个被刻意丢弃的、容量500毫升的棕色广口玻璃瓶，瓶口内侧残留有强酸腐蚀痕迹，瓶身外侧提取到三枚相对完整的汗潜指纹，正在紧急比对数据库。更关键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加重了语气，“据林深同志反映，当时头顶还有一块巨石突然坠落，直接砸向他的捷达车。”

“我们经现场勘察，上方平台处，有明显的人为痕迹，巨石是被人硬推下去的。”

潘玉刚仔细察看着现场照片，许久才放下。

他点起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眼睛瞄着那叠照片：

“前有电线杆拦路，头顶有人推下巨石，如果不是林深反应快，马上挂档倒车，后果就是……”

蒋劲松点头：“倒车痕迹还在，我们现场模拟了一下，哪怕犹豫半秒钟，恐怕就是车毁人亡了。”

潘玉刚再次深吸一口烟，“这得多大的仇啊！非要置一名驻村干部于死地？”

蒋劲松伸手，从潘玉刚丢在桌上的华子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

狠狠吸了一口，并没立即吐出。

任烟雾在胸腔里充满，才从嘴边慢慢散出道：“如果不是仇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潘玉刚看向他：“说！”

“利益，巨大的利益。”蒋劲松猛地将胸中的烟雾全部吐出：

“一定是林深发现或知道了什么人的秘密，或者影响到了这些人的巨大利益，值得他们冒着蹲监狱的风险，也要下死手！”

“嗯，有道理！”潘玉刚点头，也吸了口烟，沉声问：“那个包晓勇招了多少？”

“呵呵，潘局，你怎么知道他没全招？”蒋劲松不觉佩服地看向自己的老领导。

潘玉刚轻轻摇了下头：“他肯定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他姐夫还有能量。”

蒋劲松点头：

“刚审了一次。这小子滑头得很，不承认当天去过七道弯，对水泥杆和林深的事，更是一问三不知，装傻充愣。”

“不过，他那辆保时捷和蓝色半截子货车，我们已经全部扣押。技术队正在做深度痕检，重点是车厢后部，以及轮胎缝隙里是否嵌有七道弯现场的特定碎石或土壤。”

潘玉刚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仿佛孕育着风暴的夜色，吸了口烟，又问：

“网信办那边对网上谣言的溯源追踪，进展如何？”

“有重大发现。”蒋劲松立刻回答，“通过对数百个活跃造谣账号的IP追踪、资金链分析和虚拟身份关联，最终锁定了一家位于省城的‘锐点公关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表面做品牌推广，实则长期从事网络水军、有偿删帖、恶意炒作等非法业务，有多次被约谈的前科。我们已协调兄弟单位，秘密调取了他们近三个月的业务往来记录和银行流水明细，正在重点筛查与正阳县关联人员有关的资金往来记录。初步发现有几笔来自正阳县的不明大额转账，收款方正是锐点公关的壳公司。”

潘玉刚霍然转身，脸上是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刚毅和决断：

“好，那就双管齐下，深挖到底。劲松，你亲自负责包晓勇的审讯，这小子是重要突破口，他绝不是主谋，背后一定有人指使，用证据撬开他的嘴。”

“至于赵大彪，我和纪委那边联系，并案审理。锐点公关这条线，给我往死里挖，查清每一笔钱的来源和去向。”

“明白，潘局，加大力度。”蒋劲松挺直腰板，领命而去。

潘玉刚拿起桌上的红色内线电话，声音沉稳有力：

“总机，接县纪委纪长河书记办公室，有重要案情通报。”